周大人極為用力地點點頭,「都說商人重利,我看到底是姜老爺同別的商人不一樣。」
姜辛又搖搖手,「大人哪裡話,我的錢都是從百姓身上賺的,自然該回饋百姓。」
兩個人只管一言一語地奉承著,時修聽得不大耐煩,竭力忍耐半晌,見縫插針搶過話去,適才說起監修堤口之事。
隔兩日跟著南台往衙內去,夥同工房的人總算敲定了動工的日期後,時修便轉出內堂,叫上南台走去存放案卷的文庫,要他把當年給五姑娘驗屍的案卷找給他看。
南台在那堆山天海的架子上翻,翻得滿頭灰,一面哭笑不得,「三爺還是疑心五妹妹的死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噢,沒有。」時修也背身在另一排架子上翻著,聞言回頭瞥他一眼,「就算她是自尋短見,也總要有個緣故,要是因為定的親事不如她的意,可曾聽她和姜老爺盧太太爭過?」
南台唏噓道:「二爺家中人口清爽,哪裡會想得到我們這樣人口多的人家的難處。」總算找到案卷,他翻去遞給時修,「這記錄是我親自寫下的,二爺請看。」
時修細看一遍,並沒有什麼不妥,的確是淹死的情狀,只得把本子又遞還他,「五姑娘叫什麼名字?」
「她叫姜麗華。」
「她的生母是四姨娘?」
南台又是一聲輕嘆,「自從五妹妹死後,四姨娘傷心欲絕,身子一直不大好,如今也不大出門了。」
「既是四姨娘,那說起來,還有二姨娘和三姨娘囖?」
「二姨娘早就亡故了,三姨娘那日在大伯母房中你見過,就是高高瘦瘦穿藕荷色衫子那位。」
時修想起來是有這麼個年長的婦人,坐在盧氏下首,一句話沒說,只是丫頭上茶時,是她親自捧去兩碗給姜辛與盧氏,原以為是個上年紀的僕婦,原來是三姨娘。
「她可有兒女?」
兩個人一行說,一行走出衙。南台道:「沒有,大哥二哥還有四妹都是大伯母生的,只有五妹是四姨娘生的,三姨娘和已故的二姨娘都沒有子嗣留下。」
時修疑心是不是做正室的盧氏不能容下別的女人生下的孩子,這才逼死了姜麗華。高門大院不少這樣的事,未見得做正室的都有肚量,那盧氏看著就不像個宰相肚裡能撐船的人。可因那是南台的大伯母,不好問他,便不多說了,不如回去問西屏。
誰知歸來不見西屏,連嫣兒也不在,只有個小丫頭在看守屋子。因問那丫頭西屏的去向,那丫頭道:「丁家打發小姐出閣,我們太太帶著大奶奶二奶奶一道去吃喜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