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敢。」三郎猶豫的時間不短,但吐出兩字時還算堅定。
「那好。」時尋頷首,起身,「我準備走了。最後告訴你,你和胡婧間究竟會如何,唯有胡婧才能決定。」
邢三郎一驚,卻見時尋已拉著白老爹飄然出了大廳,轉瞬就兩人身影齊齊不見,他哪裡追得上,又哪裡有機會問!
他悵然若失地看著從大門照進來的淡金色陽光。
邢大郎嘆著氣拍拍他肩膀,邢二郎拉著媳婦往外走,村長夫婦還要勸他莫為了一個已經變成鬼的狐妖而將親人捨棄,大郎媳婦開始將家裡一些明顯的喜慶用品取下,打掃起了屋舍。
三郎敷衍地應著父母,想的全是時尋最後的話。
唯有胡婧才能決定。
可昨夜胡婧的態度已相當明確。
除非……
在他向胡婧坦白心跡後,胡婧還可能改變主意!
三郎愈發六神無主,一種不知名的憂慮越來越重地籠罩在他心上。
會不會他一不小心,就再沒有機會見到胡婧?
村長家的宅門外。
時尋鬆開抓著白老爹手腕的手。
白老爹驚得左看右看,前看後看,總算肯定自己真眨眼功夫就從大廳到了這裡。
「時尋,誒,時公子!你這本事厲害啊!」
他驚嘆完,才留意到時尋已先走到前方。
他快步追上去。
「時公子,你昨晚給我的那東西……」
「我收回去了。」
「哦對。」白老爹點點頭,忽瞪眼問,「我什麼時候還給你了?」
「剛見面。」
時尋自不會說是胡婧走後,他和白老爹剛見面,魔螺就主動回到他手裡。而當時眾人注意力多在邢三郎身上,連白老爹都沒發現這事。
現在聽時尋這麼說,白老爹回想一番,只當真是自己還給了時尋,卻在混亂中忘記自己做過這事。
「時公子,你那東西可真厲害。」
白老爹回想昨夜在院中吃席,後怕不已。
他同樣看得出吃進去的東西是大損人體陽氣的鬼食,像他這種上了年紀的,哪怕用慢慢咀嚼的方式儘量少吃一些,都會對身體帶來極大傷害。而且他還算清醒地吃那些東西,那種味道口感怎一個可怕了得!
本有紙人鬼怪上前,想逼他進食,但都在發現時尋塞給他的東西後主動退下,他才得以一夜都能單純圍觀。
時尋沒和白老爹多說,白老爹亦識趣,強忍震撼不再多言。
白老爹的家就在前面。
白老爹匆匆開門,時尋邁腿就進。
「啊——!」
這一聲驚叫嘶啞至極,如喉嚨被重劃一刀,破損後才發出聲音。
時尋進門動作微頓,瞥見邢燁,「和煦」一笑,逕自回了白老爹給他準備的房子,還提醒白老爹別來打擾他。
白老爹放棄了進門,轉而找了邢燁,從邢燁驚懼得亂七八糟的敘述中,知道邢燁今早醒來在身邊看到時尋長相紙人一事,再哭笑不得地和他解釋。
時尋在房間中盤腿坐下。
小木頭握著劍,滿臉嚴肅守護在他身邊。
連魔螺都被感染了,不自覺地正經起來,專心感應著時尋身旁細微的動靜。
實在是小木頭太少以這樣的姿態,正經地護在時尋身邊了!
哪怕在茫茫海域上,隨便一感應都能發現許多海底強大怪物時,小木頭都沒試過這樣!
魔螺沒在四周感應出什麼變化,反而先從時尋體內感知出不同。
它向來覺得時尋不像活人,此刻時尋給它的感覺,正越來越像屍體。
可此刻它的感受,又和與時尋初見及時尋假死沉睡時的感覺有所不同。
它想了又想,終於知道那點區別是什麼。
非要說,或許只能用靈魂來說。
現在它覺得時尋體內並無靈魂,可平常哪怕時尋生命表徵已全部喪失,它仍能隱隱約約地從時尋身上感知出靈魂氣息。
魔螺觸角隨著眼珠一起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