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衣!」她微微一驚,只能抬手相護。
茶杯摔落在地,骨碌碌滾出去好遠,裡面茶水濺在她裙角上,又淋淋漓漓,在地毯上潑開很大一片。
她被撲倒在椅子上,用力之大,連沉重的雕花扶手椅,亦向後挪出一尺。
那人跌進她的懷裡,沒有收力,下巴尖在她肩膀上磕了一下,稍有些悶悶的疼。身子卻是軟的,大約是飲過酒的關係,格外熱些,暖融融一團。
她也顧不上其他,將他護在懷裡,先問:「摔著沒有?」
他不答話,抬眼望著她。
這樣近的距離,連眼中通紅的血絲,都能看得一清二楚,顯得更可憐,更委屈,撞得她心頭沒來由地一空。
「方才……」她有一瞬,是想與他解釋方才之事,並非他瞧見的那般。
話到嘴邊,卻又難免猶豫。
總覺得說了反而古怪。
於是沉默了一小會兒,改口:「方才你過來找我,迷路了沒有?這春風樓也是太大了些,煙羅老闆當真財大氣粗。」
說著,揚眉笑了笑。是有心同他打趣。
誰知這人卻忽地,輕輕吸了一下鼻子:「原來主上,擔心過我會迷路。」
姜長寧不明所以,遲疑了一下,抬手在他頰邊輕碰碰:「怎麼了,真走丟啦?」
總覺得是更惹了他難過一樣。
他卻只閉了閉眼:「沒有,主上放心。」
她摸著他臉上燙得厲害,只道這人醉得也難受,便溫聲道:「別坐在這裡了,去床上睡吧,今夜不回府了就是。」
說著,伸手推推他肩,示意他先起來。
要不然,他合身撲在她身上,她便是想抱起他,也不能。
誰知這人卻會錯了意,從她身上稍稍直起身來,低頭將她看了看,眼睛裡霧蒙蒙的。大約是醉酒的緣故,倒比平日大膽許多,不再是與她對視片刻,便悄悄偏開視線的模樣。
忽地小聲道:「主上,您別趕我。」
「什麼?」姜長寧一怔,「我沒有。」
「主上喜歡什麼,我都能學的。」
她一時並沒有聽懂,這一句是什麼意思。
他卻扭頭,在桌上茫然搜尋了片刻,茶杯已經摔了,最後將茶壺捧進手里,垂眸看著,也不知是在向她證明,還是在給自己打氣,輕聲重複了一遍:「我,我會學的。」
呼吸聲都微微發抖。
姜長寧難得無措地看著他。
看著他深吸了一口氣,仰起頭,就著壺嘴,將一口茶湯灌進自己口中。
不知是太過緊張,還是醉酒的緣故,手稍稍抖了一下,有茶水灑出來,從他唇角溢出,順著修長的脖頸,一路淌下來,將衣領浸濕。
姜長寧眸中微暗,啞聲道:「江寒衣。」
他沒理會她的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