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執離開了牆壁,用了全部力氣把自己從那團陰影中扯出來,身上的每一個傷疤都莫名開始疼了起來。
他邁步,走進漂浮著塵埃的光影中。
方不阿又是心頭一震,視線幾乎要把他看穿,光下瞧得更清楚,一老一少,仿佛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兩個人。
郁執大概知道omega為什麼會一直跟著他了,這個原因還真是讓人不爽到極點。
他曾想過,如果他的爸爸還活著,他一定要殺死他,這件事不能辦的太隨意,所以現在不是動手的時機。
他看了眼秦連溪,眼底浮著對方不懂的笑意,他很感謝對方把這個人帶到他跟前,他會好好還這份禮。
郁執一言未發離開了病房。
沒走多遠就被方不阿追上:「那個,謝謝你把連溪送來醫院。」
郁執沒聽他說什麼,只是忽然覺得帝都醫院的走廊很寬,很乾淨,白得太刺眼了。
於是他合了下眼睛又睜開。
方不阿十分侷促:「不知道怎麼稱呼你?」
郁執從方不阿的眼神里捕捉到了一絲期待,這絲期待又在他說出名字後落空,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媽媽姓什麼。
「郁執……」方不阿語氣若千斤沉的重複了遍。
郁執很輕易就看穿方不阿眼中的那抹僥倖落了空,所以他明白,對方其實是希望自己和他沒有關係的。
多麼該死的一個人。
他握了握拳,按耐住現在立即殺死他的衝動。
方不阿笑容勉強:「我們加個好友吧,這次匆忙,沒有機會好好感謝你。」
郁執同意了。
方不阿忙不迭地掏手機:「你掃我還是我掃你?」
一看郁執已經亮出了二維碼,他就扯著尷尬的笑:「我掃你,我掃你。」
加上好友,郁執什麼都沒說向電梯口的方向走去。
方不阿看樣子倒是有很多想說的,但一時間又不知從何說起,一直目送著郁執的身影走遠,最後還是先回了病房。
郁執一路風馳電掣的回到車上,拿出煙風捲殘雲的抽了半盒,清苦的味道讓車廂幾乎變成了中藥店,還是剛熬好一副中藥的中藥店。
他仰頭靠在椅背上,閉著眼,面色蒼白如易碎的瓷器,眉頭讓人心疼的皺著,那個戰無不勝的beta此刻躲在車廂內,在心裡不停默數著,用盡全力去調整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調整自己情緒。
貼著臉頰垂下的鏡鏈都在激烈晃動。
像是被扼住了喉嚨,被纏住腳踝拖進了深海,額頭慢慢滲出細密的汗珠,像極了眼淚,他卻忽然笑了出來,笑聲是從未有過的放開,又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他睜開眼,透著瘋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