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葉垠能夠收留他,哪怕只是一晚。
葉垠拒絕他也能夠理解。
他和葉垠連朋友都算不上,是見過幾面的陌生人。
葉垠能夠原諒他偷東西已經夠好了,更別說葉垠還讓家裡的保姆在他放學過來後給他準備水和點心墊墊肚子。
……葉垠已經很好了。
*
之後的一段時間,或許是生意沒出什麼岔子,賺到了錢,雲父就算了喝酒也不打人了,只是醉醺醺地將家裡弄得一片狼藉。
雲辭被莫名其妙生氣的母親關了兩次禁閉,身上沒有再受傷,也沒再提過去葉垠家留宿的事。
又是一個周五,天色將暗,雲辭告別葉垠。
葉垠看著前些時候還在耳邊壓著聲音小聲吐槽學校的人,此刻安靜從座位上站起,嘴角塌著,投向他的眼神里直白地寫著不高興。
大約是已經習慣了雲辭一直在耳邊說話的吵鬧,想到之後兩天雲辭不上學,下午見不到雲辭,葉垠鬼使神差開口:「我和我父親說過了。」
「?」
雲辭沒理解葉垠突然說這句的意思,眼裡寫著茫然:
「……嗯?什麼?」
什麼意思,小腦瓜沒轉過來。
「……」
葉垠短暫地沉默了兩秒,嘆了口氣,沒做解釋:「沒事,你走吧,回家路上小心。」
雲辭沒太糾結,嗯了一聲後起身開始收拾書包。
心裡在想:他不想來找葉垠了。
葉垠不喜歡他,每次都是聽他說一大堆話然後不理他,葉垠肯定覺得他煩的不行……
反正不會被打了,以後就不來了。
——雲辭暗暗做出決定。
「哥哥我走了。」
雲辭揮手和葉垠道別。
葉垠坐在屋內,聽著雲辭離開的腳步聲和與保姆的道別聲,默數幾秒後,視線默默投向窗外。
當前坐著的位置正好能夠看到屋外的一條路。剛出了門的雲辭正背著背包向著家的方向前進,天還沒完全黑沉下去,落日的餘暉淡淡灑在雲辭的半邊肩膀上。
看著看著,葉垠手指動了一下,不適時宜地想起手指尖上曾經有過的觸感。
雲辭的臉軟的和棉花糖一樣,很好捏。
「咚咚咚。」
房間門被敲響,葉垠應聲後讓人進來。
保姆開門進來,手上還拿著剛烤好的餅乾,開口聲音有些遺憾:「我讓雲辭帶著些走,他說偷吃這些被母親發現了會被打,哎,可憐的小孩兒。」
葉垠難得嗯了一聲。
又道:「他如果不走就可以吃到了。」
保姆失笑:「小垠很喜歡這個新交到的朋友?不捨得他離開的話,下次直接邀請就好了,烤了好多,這些餅乾可惜了。」
葉垠別過頭去,和保姆錯開視線,敷衍地嗯了一聲:「沒什麼可惜的。」
「他之後還會來的。」
*
葉父對長子的各項行為都要求嚴格,包括對外的社交。
葉父會關注葉垠和誰在一起,兩個人相處會不會互相幫助,起到「正向」效果。
雲辭那日留宿過後,葉父從保姆那得知雲辭之後幾天仍去找了葉垠。當葉父詢問兩人在幹什麼,得到:在聊天、寫作業、餵貓,背書的答案後,葉父也就沒再多管。
雲辭知道怎麼才能讓大人喜歡。
保持安靜,說什麼就去做什麼,裝出一副很好被控制的樣子。
即便本性並非如此,但裝乖對當前想要達成的目標有利,雲辭就會偽裝。
這招很有效,葉垠家的保姆很喜歡乖乖很聽話的雲辭,做茶點的次數也多了起來。
她甚至選擇性忘記了雲辭偷吃火腿腸的事,在電話內和葉父一個勁誇讚雲辭,說葉垠交到了一個又乖又聽話的好朋友,還說葉垠肉眼可見地開朗了很多,雲辭這個朋友交的好。
葉垠在和父親匯報學習情況,不經意提起的「邀請雲辭在家裡留宿」,也因此被極快獲得批准通過。
只是葉垠沒再見到過雲辭。
烘烤餅乾的保質期通常有三天,餅乾體暴露在空氣中吸收了水汽會逐漸變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