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電筒的光在雨中因散射而弱了些許,可雲辭還是從勉強睜開的眼,從眼角的餘光內發現了那束從雨幕中穿透而來的光。
光就站在那。
待看清那傘下站著的是誰後,雲辭呼吸都滯了一下,毫不猶豫地大步朝著那人奔去,然後頂著那人的錯愕震驚的目光,濕漉漉地一頭撞進那人懷裡。
手環著那人的腰,環的死緊,像是把全身力氣都用在了手臂上。
葉垠聽著雲辭叫著自己的名字,哭著說他是怎麼被人欺負的,像是告狀一樣的,哽咽地說個不停。
直到聽到雲辭說「他們把我關在車庫,我好不容易才跑出來」的時候,葉垠表情才有所變化。
葉垠垂眸,對上了一雙寫滿了無辜可憐,此時還往外溢著眼淚的圓溜溜小貓眼睛。
——「哥哥不信我嗎?」
雲辭說著,拽著葉垠衣角的手又開始收緊,眼淚也掉個不停。
——「哥哥不要不信我……」
葉垠是通過雲辭同學,問到雲辭的電話號碼的。
先前走在雲辭身後,推了雲辭一下的那個人在葉家舉行晚宴時隨著家長來過幾次,葉垠見過就記得,當時就覺得面熟,回憶後,隱隱約約對得上號。
那人說他們原本只是想嚇嚇雲辭。
那條路後面有個空地,他們想把人帶到了,放狠話威脅一下就走。哪知走到一半下了雨,事還沒幹成,他們就四散躲雨回家去了,雲辭現在去哪裡了他們不知道。
詢問了好幾遍,那人都說不知道,聽語氣也不像是騙人。那麼就根本沒有「關進車庫」那一說法。
雲辭在說謊。
雲辭抱著葉垠還在哭個沒停,整個人像是水做的一樣,不知道哪來那麼多眼淚。
葉垠視線從雲辭的眼,挪到自己被蹭濕蹭髒的衣服。
「……」
葉垠抬手,在記憶中軟嫩的臉上用力捏了一下。
小騙子。
第33章
保姆晚上淋了雨,又被風吹了一頭,換衣服不及時著了涼,坐在客廳里一直在按著頭,顯然是頭痛了。葉垠相比之前要更早許多去洗漱,假裝要睡覺,等聽到保姆回房的聲音才出了房間,拿著雨具出了門。
外面下那麼大的雨,保姆不可能放心讓他獨自出門,直接說要去找人的話她必然會跟著。出去一趟,不可避免地會再淋到雨,他自己去就好。
了解了情況後,葉垠就猜測雲辭沒回家可能是因為下雨被困住了,拿著傘把人接回來就行。
走了一段路才打雲辭電話是為了避免被保姆發現他出了門,打電話的動靜不會小,還是要躲著些。
電話還沒撥通,葉垠就在路口看見孤零零站在雨中的雲辭,那人也不找個地方躲雨,就那麼任由著雨淋著。
將人帶回家之前,葉垠刻意交代了要讓雲辭保持安靜。雲辭聽話地就拽著他的衣服半步也不離地跟著,進了門看到漆黑的客廳也沒出聲,甚至放輕了腳步。
「咔嗒。」
直到順利回到房間內,關上門,葉垠才鬆了口氣,把人拎著去了浴室。
水放好了,雲辭還愣愣站在門旁邊,朝他招了招手也沒反應,過了一會兒才低著頭悶聲問可不可以自己洗。
抬頭的時候小臉白的不像話,也不像是因為害羞才不肯過去。
「為什麼?」葉垠問。
雲辭咬著唇沒說話。
葉垠:「剛剛你過來的時候我身上也被你弄濕了,我也需要洗澡。你的意思是,我要去外面站著吹風,等你洗完再進來?」
一聽這話,雲辭立刻將頭搖的和撥浪鼓一樣。
等雲辭脫了衣服站在淋浴之下,葉垠才知道雲辭方才不肯脫衣服的原因。雲辭身上全是青紫色的印記,像是被人大力毆打過,尤其是後背和手臂上,斑斑點點的,簡直慘不忍睹。
詢問過後得知,不是同學打的,是父親打的。
沒有任何人能保證自己所做的投資百分之百盈利,在未來也不會有任何虧損。時代在變、風向在變,投資失敗錯判有虧損是難免。那個有勇氣去做卻沒勇氣承擔後果的男人將自己的痛苦通過發泄的方式來分散,拳腳全部向著家裡的人。
「什麼時候打的?」
「之前也打過?」
「多久了?」
……
氣於雲辭父親畜生般的惡劣行徑,葉垠也根本無心去控制開口的語氣,一句句像審問一般的話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