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陶澤口中做人體實驗的邪惡基地不同,此處的裝修風格簡約乾淨,燈光明亮,空間寬闊齊整。
更沒有她想像中,充斥病人鬧事的尖叫嘶喊。
拉斐爾率先出了電梯,邊走邊與她說:「陶澤先前就住在這裡,只是負擔不起高昂的費用,再加上病情有好轉的跡象,因此轉入普通病房。」
他嘆了口氣,對陶澤的遭遇沒有繼續說。
「再算上林小姐你,我負責的這個區域共有五名病人。」
「接下來請與大家好好相處。」
林歸傘頭點到一半,忽然聽見遠遠傳來的腳步聲。
跑在最前面那道輕快如音符,緊隨其後追趕的則慌亂又焦急。
她看到走廊拐角迎面撞來一道白影。
這是一個容貌有些奇異的少年,髮絲與睫毛如新雪潔白,眼睛是水晶般剔透的紫色。
很明顯的白化病特徵,卻沒有懼光帶來的眯眼習慣,或許是將眯眼的動作自然而然融入進笑里。
他一邊劉海別著紙皇冠的發卡,衣袖與褲腿稍稍挽起,寬鬆病號服都穿出精緻感。
此刻正對著身後追逐他的護士扮鬼臉。
「我知道自己英俊倜儻,人見人愛,小姐姐們為了獨占我一顆芳心,做出不理智的行為也是人之常情。」
「但監禁play還是扣多瓦路!」
護士們氣急敗壞,「這位病人,吃藥時間請不要亂跑,還有這不是監禁!」
白髮少年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轉過頭就要與林歸傘撞個正著,他及時剎車,心有餘悸拍拍胸口。
「好險,差點我初吻就沒了。」
林歸傘:「……」
「喲,咱倆撞衫了?」白髮少年一回神,就打量起眼前人,「好巧,你也是這裡的病人啊。」
他理了理衣服和頭髮,彬彬有禮伸出手,「我輩分排第五,這位小姐在我後邊進來,那就是老六了。」
林歸傘:「……」
她遲疑握住少年的手,被他帶著上下晃了晃。
轉過頭卻詢問似的看向拉斐爾,「醫生,你不是說這一區域包括我只有五名病人嗎?」
這個老六是哪兒來的?
拉斐爾從剛才起就一言不發,目光如有實質釘在少年身上。
他望向追來的護士,她們每一個人臉上都是理所當然對待熟人的表情,就像渾然不知,這個白化病少年是憑空冒出來的一般。
見他遲遲不答,少年瞅了他一眼,哼笑,「年紀大,記性不好了唄。」
林歸傘欲言又止。
拉斐爾摘下眼鏡,捏了捏眉心,蔚藍的眼眸深處,倒映出白髮少年身周繚繞的,與先前的林歸傘有些許相似,屬於林雨停眷屬的烙印。
他微微一哂,「最近熬夜加班,腦子是有些糊塗了。」
第17章
「看樣子你住我隔壁,接下來請多關照哦!」
林歸傘與白髮少年一同被護士帶去走廊深處,二人在相鄰的兩扇門前停下,分開前少年還不忘在護士推搡下扒拉門框。
「待會兒見~」
林歸傘禮貌點點頭,推開自己那扇房門。
房間與她先前住的病房差別不大,醫院統一風格的雪白裝修,只是少了一扇觀景的窗。
她忽然聽到嘩啦啦的聲音。
一回頭,就見護士從門框的位置,利索地抽出一張鐵網門,將房間鎖住。
原來還多了一扇鐵門。
林歸傘頗有閒心玩起了找不同,沒過幾秒就因為無聊而放棄。
拉斐爾的半張臉露在門上的檢視窗,「林小姐,還有什麼需要記得跟護士說一聲。」
「我知道了。」
等醫生護士都離開後,林歸傘往病床上坐了一會兒,開始收拾行李。
自從得知犯病的真相是自己殺害父母,接受不了罪惡感而將一切拋給了林雨停。
林歸傘並沒有感到水落石出、豁然開朗的輕鬆,反而是莫名的疲憊,每當獨自一人,就孤坐著神遊天外,腦袋空茫茫的,注意力分散。
愧疚與痛苦的情緒只在剛開始那一陣。
沒多久就如同退潮的海水,消失得無影無蹤,順帶撫平了沙灘上的一片狼藉。
她知道自己的狀態很不對勁。
大腦是個膽小鬼,背著主人套了一堆防禦機制,受到強烈的情感衝擊後,主動選擇與這具身體抽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