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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桃花谷到歸雲山莊江問鶴一共走了十多日。因為歸雲山莊不允許外人進來,江問鶴就跟謝夭約在了山下茶館。
山下茶館名為水樓,總共兩層,一樓散桌大廳,二樓大桌雅間。因為靠近歸雲山莊,水樓里有許多青竹和劍的飾物,江湖上有傳言道,就算進不了歸雲山莊,來水樓也能略知一二。
因此,水樓生意一向很好。大廳里早就坐滿了人,或閒談、或喝酒,只是目光忍不住往大廳一個角落裡瞟。
那裡坐著一位紅衣公子,樣貌極其俊美,已經一人自斟自酌地坐了小半個時辰,也不知是在等什麼人。
江問鶴剛一進水樓,就發現謝夭穿了一身紅衣,已經坐在茶館角落裡等他了。
江問鶴心道,這人什麼時候這麼著急見他了,之前都是躲還來不及。
謝夭沖他笑道:「問鶴先生,這邊。」
一聲「問鶴先生」叫得江問鶴頭皮發麻,他走過去,譏諷道:「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謝大谷主懂得求醫問藥了。」
謝夭笑道:「我一直惜命的。」
江問鶴道:「這歸雲山莊是不是有什麼仙丹?讓謝谷主都回心轉意了。」
仙丹沒有,人倒是有一個。
「你別取笑我了,我知道錯了還不行麼?」謝夭擺擺手,自覺地把手腕擺上來,又嘆了口氣道:「江大神醫,你應該明白,牽絆是這個世界上最難搞定的事。」
在謝夭看來,重新修上劍仙境界,平定是個桃花谷內亂,都比這件事情簡單。都說人心難測,人心難測,人的心情才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受控制的東西。
即便是他也不行。
江問鶴哼一聲,閉上眼感受謝夭脈搏,問道:「因為誰?」
謝夭忽然沉默了一會兒,繼而又祭出他的裝聾大法,疑惑地「啊」了一聲,道:「你說什麼?」
江問鶴眼睛一睜,站起來就要走,道:「我不醫了。」
謝夭失笑道:「得得,你回來吧。」
「不用你說,我大概也能猜到。」江問鶴道。
謝夭苦笑道:「既然猜得到,何必要問我?」
江問鶴不再說話了,重新搭上他脈搏,這次眉頭微皺起來,表情很認真。
收回手,睜開眼睛,正要發作,問他是不是又妄動內力了。
就見謝夭立刻把手收回去,兩手舉起來無辜道:「不用你問了,我先招了吧。動了,跟人打了一架,之後有點頭疼,不過沒有犯病。藥也第一時間喝了。」
江問鶴重重嘆一口氣,恨鐵不成鋼道:「你讓我說你什麼好?你這個樣子,遲早有一天死外面。」
謝夭不知為何,興許是天生神經大條,他第一個想法竟然是他死不了外面,他的衣冠已經沉進歸墟了,就算他死了,他也能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