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禾與梁婉瑩明明年紀相仿,但梁婉瑩在辛禾面前,卻一直是以晚輩自居。
辛禾知道梁婉瑩的心思,便也不計較這些,只熱絡握著她的手,關切問:「呀,梁小姐染風寒了,如今可大好了?難怪我瞧著比上次見時憔悴了不少呢?」
說話間,辛禾親親熱熱的拉著梁婉瑩進屋落座,侍女們立刻捧了熱茶果子來。
之前梁婉瑩也來了魏家好幾次,辛禾待她雖然客氣周到,但兩人之間卻並不親近。
而她今日過來,辛禾突然待她熱情親切了許多,倒讓梁婉瑩有些受寵若驚。
閒聊一番過後,梁婉瑩又一次含羞帶怯提起魏明燼時,辛禾便道:「公子今日正好沒出門,梁小姐若想見他,我讓人送梁小姐過去便是。」
「可,可以麼?」梁婉瑩磕磕絆絆道。
「這有什麼不可以的。」辛禾叫了個婆子送梁婉瑩去見魏明燼。
梁婉立刻站起來,歡歡喜喜向辛禾道謝。
「這有什麼好謝的。」辛禾拉住梁婉瑩的手,低聲道,「我們公子才華過人,但因要為老爺守孝,如今什麼詩會同窗相聚都推了。但我看得出來,公子其實是想與人談論詩詞歌賦的。我聽說梁小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既見了我們公子,可得把握好機會啊。」
「多謝姨娘提醒。」梁婉瑩感激的向辛禾行了個福禮。
辛禾含笑目送她離開,心中的如意算盤撥的啪啪響——
一通詩詞歌賦討論下來,天色應該也不早了。
雖然她和魏明燼之間的那層窗戶紙捅破了,但魏明燼卻似有要維持現狀的意思。
如今她仍是他名義上的庶母,若天色晚了,為了避嫌,魏明燼也不可能再遣人來叫她過去了,今日她便能躲過去了。
但辛禾怎麼都沒想到,魏明燼這人卻不按常理行事。
掌燈時分她剛舒舒服服的窩到榻上,正翹著腿吃酸杏干時,奉墨的身影突然如鬼魅一般印在窗戶紙上,他聲音低沉,宛如來勾魂索命的陰差。
「姨娘,公子有請。」
「啪嗒——」
辛禾剛捻起的杏干瞬間掉到了地上。
第28章 書房
暮色漸沉夜霜覆瓦,魏家各處已陸續掌了燈。
辛禾攏著氅衣,在廊下燈影里穿梭,往魏明燼所居的院子行去。
庭院深深,四下寂靜無聲。唯余寒風吹著樹枝撞在影壁上,時不時發出噼啪的聲音。
辛禾進去時,就見魏明燼坐在桌案後。
他身子向後倚靠在圈椅里,旁側的燈暈落在他的衣袍上,但他的臉卻隱匿在燈火後,讓人看不真切。
辛禾一時拿捏不住魏明燼這麼晚叫她來的目的,只得小心翼翼上前:「先前公子在會客,我不便打擾,這是我今日寫的字,請公子點評。」
辛禾將自己寫的字遞過去。
但魏明燼卻沒接她的字,而是冷不丁握住辛禾的手腕,一把將她拉至身側。
「公子。」辛禾心尖一顫,跌坐在魏明燼身側的軟墊子上。
魏明燼不語,只是伸出冷白如玉的指尖,挑起她的下巴。
「禾娘還是一如既往的愛耍小聰明呢!」魏明燼的聲音低低的,似嘆息又似責怪,但因此刻他的臉在燈暈後,辛禾看不清他此刻臉上的表情。
辛禾心下一顫,明白他說的是今日之事。
今日她確實想利用梁小姐躲一天清閒,但這種事,自然不能在魏明燼面前承認。
辛禾當即從善如流朝魏明燼偎過去,宛若一隻聽話乖巧的狸奴:「梁小姐心儀公子,而妾自知身份,不敢阻攔。」
這便是要將一切都推到他身上了。
魏明燼輕笑一聲,如玉的指尖移到辛禾耳畔,有一下沒一下捏著辛禾薄透圓潤的耳垂。
辛禾癢的有些想躲,但卻又不敢。
「之前你不是阻攔的挺好的麼?」魏明燼再度開口,他的聲音里不辨喜怒。
辛禾一時猜不透魏明燼此刻是不是在說反話,便垂下眼睫,嗓音輕細不安道:「都是妾不好,請公子責罰。」
她猜不透魏明燼今夜叫她來的目的是什麼,但道歉總歸是沒錯的。
魏明燼垂眸望著辛禾。
她跌坐在自己身側,燈暈兜頭落下,照的她面容瓷白細膩,一副無辜而又不安的清麗模樣。
但魏明燼知道,這些不過都是假象。
辛禾向來心思狡詐,最擅長的就是花言巧語扮柔弱博人憐惜。
他便不言語,只垂眸望著她,指尖在她面上流連輾轉。
辛禾的一顆心逐漸變得不安起來。
魏明燼罵她一頓,或是直接罰她,她都欣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