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他登門求助時,總會被兄長叱罵。雖然最後他兄長還是給了他銀子,但每一次魏敬堯都覺得,那銀子是他用自尊和搖尾乞憐換來的。
後來他兄長死了,大房輪魏明燼當家。
魏明燼面上雖對他客氣,實則也同他那個吝嗇鬼父親一樣,打心眼兒里看不起他。
現在好了,他兄長那個短命鬼死了,魏明燼的把柄被他攥在手上。
魏明燼要想不身敗名裂,就得討好他,就像昔年的他一樣,跪在地上搖尾乞憐。
魏敬堯的目光從臉色蒼白搖搖欲墜的辛禾身上,移到了魏明燼身上。
魏明燼一身素衣寬袍,垂眸而立一言不發。
他和他兄長被人比了一輩子,他的兒子從出生後,也被人和魏明燼做比較。
從前,他和兒子都是比輸的那個。
但風水輪流轉,從現在起,他們父子是贏的那個。
魏敬堯一朝揚眉吐氣,便將小人得勢的嘴臉表現的淋漓盡致。
他掀拳裸袖,往魏明燼身上重重唾了一口,高聲辱罵。
「你讀盡人間聖賢書,但行的卻是豬狗不如的事。你竟與你父親的姨娘通姦,給你父親戴綠帽子,簡直是寡廉鮮恥,喪盡天良!」
第37章 雪夜
魏敬堯口若懸河,罵的很難聽。
他一輩子沒讀過多少書,又因做生意,與三教九流都打過交道。
平日與人交談時一直都收斂著,今日一朝得勢,他便怎麼難聽怎麼罵。
辛禾在旁聽的戰戰兢兢,她忍不住偷偷去看魏明燼。
魏明燼眼睫低垂,讓人看不清他此刻眼底的神色,但他面容卻十分平靜。
就好像魏敬堯罵的不是他一樣。
而縱然魏敬堯罵的聲音很大,但前廳附近卻無一個僕從出現。仿若偌大的魏家,只剩下他們三個人似的。
待魏敬堯罵累了,坐在椅子上喘氣時,魏明燼才端了盞茶遞過去:「二叔,您消消氣。」
魏敬堯卻非但不消氣,反倒憤然將茶盞拂開。
茶水潑了魏明燼一身,但魏明燼也不惱,而是繼續道:「此事是侄兒的不是,但如今二叔既已知曉,那二叔想怎麼辦?」
「自然是將族老們叫來,當著族老們的面,將你們的醜事公之於眾。」魏敬堯一副怒不可遏,誓要嚴懲他們的模樣。
辛禾聽到這話,神色頓時變得慌亂起來。
一旦這事鬧到族老那裡,魏明燼會受什麼懲處她不知道,但她多半會被秘密處死的。
辛禾下意識想說話,但魏明燼卻沒給她開口的機會。
「二叔可想好了,若將此事鬧到族老們面前,那我們與二叔之間可就兩敗俱傷了。」
魏敬堯頓時怒目瞪著魏明燼:「若這醜事公之於眾,受罰的是你們,與我何干?」
「若此事公之於眾,那我父親留下來的家產就會被充為族產,由諸位族老商議如何分派。二叔覺得,到時您能分到多少?」魏敬堯平靜看著魏敬堯。
魏敬堯神色一頓,沒說話。
他得知此事後並未立刻聲張,便是出於這個目的考慮。
他兄長留下來的家產雖然十分豐厚,可若再被族裡人過一道手,那到他手裡只怕就不剩多少了。
「侄兒已經知錯了,願意向二叔獻上父親留下的全部家產,求二叔莫要聲張此事。」說到這裡時,魏明燼又沖魏敬堯行了個揖手禮。
魏敬堯的眼睛頓時微微眯起。
這個侄兒倒是比他預料之中的懂事多了。
「瞧你這話說的,好像我今日來此,是為了貪圖你父親留下來的家產似的。」話雖這麼說,但魏敬堯並未拒絕魏明燼的提議,甚至他還將魏明燼的父親拉出來當藉口。
「你父親膝下就你這一個兒子,且他一直對你疼愛有加寄予厚愛,你怎麼能做出這種違背人倫的事情呢!若你父親在天有靈,他此刻該如何痛心疾首。」
聽到「疼愛有加寄予厚望」這幾個字時,魏明燼眼底滑過一抹淡淡的嘲諷。
但他面上卻沒露分毫,甚至還頷首順著魏敬堯的話說:「二叔說的是,是侄兒不孝。父親若在天有靈,得知此事後,應當已對侄兒失望至極,定然不肯再將自己辛苦積攢下來的家產交給侄兒。而父親如今在世上的血親只剩二叔了,父親定然希望將家產交給二叔。」
魏明燼這麼貼心將台階都替他搭好了,魏敬堯裝模作樣了一會兒後,就順勢借坡下驢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