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子的酸甜與花瓣的清香交織在一起瞬間占據了路以恆的味覺,但對上慈霧那雙帶著笑意的灰眸時,他一瞬間什麼味道都嘗不出來了。
他鬆開了她的手腕,看到慈霧又去扎了一個甜果。
路以恆覺得自己似乎成為了無法思考的機械,只是吞咽著她投餵的甜果。
在最後一個甜果吃完之後,慈霧將叉子放在盤子上說:「好了,果子都吃完了,你不用去送了,我們接著聊吧。」
路以恆的手指抓緊著手裡的空盤,避開慈霧的視線:「聊什麼?」
慈霧說:「你不是好奇我在想什麼。」
路以恆沉默了片刻,認真地說:「我想知道,也許知道了也無法為你做什麼,但是有我能做的事,我一定會去做。」
慈霧眉眼柔和了下來:「謝謝你,路以恆,但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可能在想很多事,包括慈家的事,姐姐的事……以及接下來應該做什麼,不過可以跟你說一件,你能幫我辦到的事。」
路以恆特別認真地看向慈霧,完全一副只要他能辦到,他立刻就會去做的模樣。
慈霧說:「我想出門看一看。」
「我明白了,等你的身體狀態更好一些的。」
路以恆平靜地說:「我最近會多培養一些菱花,讓你的身體恢復地更快一些,如果你願意,今天也可以多喝……」
「路以恆,你這一周都在使用自己的血吧,你的身體還能堅持多久,明明有更有效的方式。」
慈霧打斷他的話,伸手想要捏住他的下巴,不讓他躲避她的視線。
路以恆向後退了一步,他躲開了她的觸碰。
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路以恆立刻看向慈霧,不過她的表情很平靜。
只是四目相對的瞬間,曾經那道消失不見的界線似乎又出現在了兩個人之間。
路以恆端著空盤子,起身說:「湯差不多好了,我去看一看。」
這一次慈霧什麼也沒有說,任由他看似平靜,但步伐急切地走向了廚房。
慈霧胳膊抵在輪椅的扶手上,托腮看向路以恆的背影。
到底還是讓他跑了。
慈霧笑了一下,路以恆真的是一塊凍得結結實實的冰塊,出現裂痕也不會輕易露出掩藏在深處的心思。
不過既然有裂紋,就只會無限地擴大。
她最近確實考慮了很多事,只是那些事都不是靠思考可以解決的。
如果是從前,她肯定會採取讓自己得利最多並且完全隨自己心情的行動。
她總是嘲諷慈司是慈家的『怪物』,不知不覺中,她也成為慈家的『怪物』,所以母親才會總在她的面前露出不安的模樣。
或許,她一開始就是『怪物』,慈司很早就發現了這一點,所以才想和她一起行動。
慈霧看向自己的掌心……
她可以讓【冰塊】徹底碎在她的手裡。
她緩緩地合上了掌心。
如果什麼都考慮不出來,不如先行動起來。
她必須要站起來,甚至可以跑起來,這樣才能去追殺慈禮。
她一定要親自解決慈禮。
第95章
(九十五)心事。
路以恆的背靠在廚房的門上,腦海中都是自己剛剛躲開慈霧觸碰的場景。
一種無法形容的感覺在心口涌動,那是他對自己產生的厭惡感。
她什麼都不知道。
所以在她來看,他一定很莫名其妙。
廚房的料理機響起了提示音,給慈霧準備的安神湯已經燉好了。
路以恆整理不好自己的思緒,但知道自己不能一直躲在廚房裡。
他將自己那些心思都揉成團壓在心底,為慈霧盛了一碗安神湯。
他再一次走出廚房,慈霧已經不在客廳了,他的心臟頓時停了一拍。
一瞬間覺得自己惹她不悅,所以她已經離開了。
不過他很快聽到餐廳有聲音,他轉身走向餐廳看到慈霧正坐在餐桌前。
她看到他端著湯進入了餐廳,微笑說:「我聽到湯好的提示音,所以就來餐廳等著了。」
路以恆將湯碗放在她的眼前說:「能喝多少就喝多少,不要勉強自己。」
慈霧抬眸看了路以恆一眼,平靜地說:「路以恆,你可能不太了解我。」
路以恆因為慈霧這句話,明顯感覺到心臟刺痛了一下。
「我覺得任何人都無法完全理解另一個人。」
路以恆說:「我的爸爸媽媽已經相伴十幾年了,偶爾兩個人之間還是會因為想法不同,所以發生一些矛盾。」
慈霧默不作聲地看向路以恆。
路以恆目光平靜而沉穩地與她對視著:「爸爸告訴過我,要與所愛之人把一切都弄得清清楚楚,其實是很傷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