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需要的是全心全意的陪伴嗎?」明照衣不急不緩地打斷他,語調溫和的,「不,小息,別用那樣的話來包裝自己啊。」
就像嫻熟地使用手術刀那樣,近乎理性也近乎冰冷地,用溫柔的注視解剖他們的關係。
「你需要的,從頭到尾不都是可以任你掌控的、對你絕對安全的……抽象意義上的人嗎?就像有人會喜歡沉溺於紙片人的遊戲那樣,你需要的,只是一個高級一點的、」稍稍停頓,「——玩具。」
明照衣接著微微一笑,卻完全沒有勝利的姿態,那是個對言息而言過於複雜的笑,「自由意志的人,對你來說,難度太高了,也太麻煩了是嗎。」尾音沒有上揚,是個單純的陳述句。
笑容淡下去,很快像融化的新雪那樣了無痕跡。
車廂里靜得只有彼此安靜的呼吸。
「我的感情,對你而言如果恰到好處便是值得玩弄的玩具,如果得寸進尺,便是急需拋棄的負擔嗎。」
——是說中了嗎?
還是說全中,更讓人意外?
言息移開視線,姿態有點狼狽的,「既然哥、——明總你已經覺得是那樣了,那為什麼還要陪我玩這種、對你而言就像過家家的遊戲?」
眨動著有些酸澀的眼睛,他忍不住這麼說了,「看我每天想方設法試探你,很有趣,很好玩嗎?」
「不……」
想要伸手,想要觸摸他微微泛紅的眼尾,明照衣為這樣不合時宜的想法感到嘆息,然後誠實地說,「是、很可愛。」
哈——
真是不可思議,這種時候說這種話?
就好像只有自己在委屈一樣,言息忍不住睜大眼瞪他。
那究竟是入戲,還是真的為此感到委屈呢?
說到底,他是個沒有心的混蛋,但也沒到斷情絕愛的份上吧?噢噢,或者說,他這樣自私自利的人,在涉及到自己的問題上感到委屈,不應該是理所應當的嗎?
深吸一口氣,沒有等到任何安撫,言息頓了頓,終於下定了決心,「既然明總早就對這段錯誤的關係有了清醒的認知,那也應該明白——我的確在著急擺脫你。」
他必須要那麼說了。
用明照衣賦予的、能夠傷害他本人的權利。
那也成功讓自我厭惡達到頂峰。
「因為我玩膩了,這樣的遊戲,還有你的感情,對我而言都是束縛和麻煩而已。」
不是的。
是……我偷來的生命。
「還有教會我什麼是喜歡那種話,也很討厭。我不喜歡改變,我就是這樣無可救藥的人,而且自信滿滿地說那種話不會很自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