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這舉動,他脾氣是真不好,動輒發怒,對著手下人也沒個好臉色,墨著個臉真像個活閻王,您今日對著他就沒有一點害怕,也不怕他對您動怒?」
寧知越並未仔細聽他說些什麼,只一心注意著沉思的虞循,依稀覺得他如此沉默似乎是從她出現在聽雪堂廳內,與袁志用對峙後,想來也是察覺到了一些什麼。
信上的秘密已經全部破解,玄素也已經見過,接下來的便要走出沉雪園光明正大地調查陳家家破人亡背後的秘密,即便現在不解釋,來日身份暴露他也會知曉。
她並未打算讓虞循替她調查陳家的事,一來虞循是皇帝派來的人,袁志用也好,兇手也罷,對其忌憚會遠超過自己,現在有人替她鋪路,將公主患病一事與陳家的案子聯繫在一起,無論如何虞循一定會查下去,至少也得找到造謠生事之人;二來,虞循若是將這兩件事攪和在一起,就會像今夜這樣,被袁志用故意詆毀污衊虞循與她是一夥的,沒有虞循朝廷固然還會派另一個欽使來,但下一個不管是誰,都不會再如虞循一樣對她信任,給予她方便了。
虞循聽了阿商這句問話,忽而緩下步子偏頭看她,空濛夜色中四目相對,寧知越心一凜,立時斂了面上情緒,似無所謂地說道:「小心附和也是無用,反而叫自己不痛快,還不如逞一時意氣,反正他也不敢真做些什麼。」
聽起來也是這麼個道理,只是現在想起來,阿商仍是有些後怕,若是袁志用今夜當真不管不顧,偏要處置了寧娘子,怕是集郎君與洛長史等人之力,也沒法讓她全身而退。
不過話說回來,他能光明正大地出現在公主別苑裡,乃是仰仗了寧娘子當機立斷之功,雖則寧娘子是為了解燃眉之急,但終歸是力排眾議給了他一個機遇,或許就是因為這個,剛才他才放過了寧娘子?
虞循仍在看著她,寧知越不想在這件事上多說什麼,日後自有分曉,聽得阿商提及柳原驛,目光觸及虞循衣袍上的紋路,陡然想起在聽雪堂時留意到他長袍下擺處的摺痕與沾染的泥污,當時一見頗顯狼狽,顯然也是遭遇過什麼的,便立時轉了話頭,問起他們今日去柳原驛究竟是如何的情形,可有什麼發現沒有。
虞循又陷入沉思,一時未能聽清她的話,阿商見狀及時接過來,對寧知越千恩萬謝,又道當時情形真是緊急萬分,若非盧毅帶著袁志用及時趕到,真是險些得交代在柳原驛了。
阿商說,他們到柳原驛的時候剛過午時,柳原驛在一處很荒僻的地境,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很是荒涼,再加上陰雨濛濛,天色晦暗,柳原驛里就像是志怪傳奇話本里說的那種荒郊野外突然出現的一個古宅,在薄霧中隱隱現現,陰森可怖。
不過好在一行人都是大男人,還有護衛緊隨左右,只是心裡有些毛毛的,進了柳原驛也沒什麼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