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工作人員都未離開,等在影棚里,狀態緊繃著。
邵青松本在和顧安說些什麼,見到江初從化妝室里出來,很快收了聲,站得筆直。
不同於來時,江初是走在前頭的,而池南暮似在出神,慢條斯理走在後面。
「辛苦你今天守著,」江初主動向邵青松搭話,「今天時間緊,過幾天找個空閒時間,我請你吃頓飯,熟悉熟悉。」
未料到江初其實很親和,邵青松受寵若驚,愣了愣,「......好。」
江初勾了勾唇,朝顧安說:「顧安,你記得跟著邵哥一起來。」
他們和江初今天幾乎無交流。
顧安原以為,短短几秒鐘的介紹,江初並不會記得自己。
「好,我一定跟著邵哥一起。」顧安連忙點頭,有些激動,眼裡泛起單純的光。
江初又笑了笑,朝加班的工作人員逐個道別,表達歉意,才緩步離開。
電梯合上的一剎,江初臉上的笑倏地消失,精氣神似是被抽乾,全身浸在疲乏里。
太久不工作,身體內殘存的力氣早就用光,腦子也像是老舊宕機的機器,超過負荷運轉。
趁著卸妝,江初努力回想,想了很久,才想起他曾經是如何工作,該用什麼語氣表情同旁人交流的。
好在訓練過的演技不會丟失,江初裝一裝,總能裝出幾分像,最終給旁人留個溫和的好印象。
透過電梯門的反光,江初偏過視線,正大光明地看池南暮,毫不掩飾。
放在前幾日,池南暮該要察覺他的視線,及時問他「什麼事」。
然而這次,池南暮卻沒說話,甚至沒有發現他不加掩飾的目光,不知在想些什麼。
叮——
電梯門打開,提醒的鈴響。
江初先下了電梯,沒有等池南暮。
「江初。」
江初跨出電梯時,身後響起池南暮的低沉聲音。
江初回頭,面無表情,直截了當地問:「池南暮,你剛才在想什麼?」
池南暮走下電梯,眼眸黑沉,眼神里的情緒有些許變化,不再只有冷漠,但江初卻看不透那是什麼。
「我在想......」池南暮愣怔一瞬,及時回神,轉而冷淡地說,「沒什麼。」
池南暮在說謊。
江初抿緊唇,沒有精力追問,只輕嗤著點頭,繼續向前走。
然而他還未走幾步,手腕就從後面被勾住。
「怎麼了?」江初的不悅很明顯,池南暮皺著眉問。
「池南暮,」江初疲乏地嘆口氣,「我以為你說的『重新開始』,不說立刻喜歡上我,至少是要坦誠相待,而不是無論我問什麼,你都語焉不詳。」
池南暮微蹙起眉,不明白江初忽如其來的不滿,忍下不耐,「好,我以後會注意。」
「所以,你剛才在想什麼?」江初又問。
「我在想蜜月的地點,」池南暮反問道,「你想去哪?」
蜜月的地點......
仔細想想,他和池南暮確實沒有去過遠方旅行,連相見的時間都是海綿里擠出的水,地點大多在離劇組近的地方,也確實沒有想過要去哪裡度蜜月。
只要一回憶,心口就泛著難受的麻。
江初攥緊手指,壓下心內細小的痛楚,「我無所謂,由你決定就好。」
池南暮沒有鬆開手,指尖順著手腕而下,輕輕握住江初蜷在一起的手指。
幾天以來,他們最親密的舉措只止於牽手,雖然依舊疏離,至少比原先對峙的狀態好得多。
「我訂了白參花園的位置。」上車時,池南暮提醒說。
「嗯。」
兩年以來第一次出門約會,池南暮選的地方中規中矩。
準確的說,不是池南暮特意挑選,而是祝婉均做了功課後選的。
白參餐廳在酒店頂層,是白家的產業之一,環境幽靜,少有一般人會來打卡消費,多是些富家小姐無聊,來閒聊茶話。
到了晚上,白參花園周圍星星點點的燈亮起,像是斑斕的銀河順流而下,鋪在花叢中。
餐廳的菜式不多,多是一些家常的義大利菜,和南美風情的雞尾酒。
江初要了份青醬羅勒意面,點一杯烈性的雞尾酒,細嚼慢咽,心不在焉。
他和池南暮以前很少來這種地方。
唯一一次,還是在紅毯之後,他穿著筆挺的高定,在夜色里等著池南暮來接他。
經紀人讓他乖乖待在車裡,別鬧出大動靜,避免讓狗仔拍到照片,等到媒體人群都散了再去找池南暮。
可池南暮來得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