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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麼事前找藉口不去,要麼去了後喝上一口酒,就煞白著臉捂胸口演戲,說自己心口痛,擺出一副命不久矣的病弱樣,嚇得導演和投資商趕緊讓人回去休息。

結果每次一上車,江初立刻活蹦亂跳,健康得很。

「邵哥也沒要你幹什麼,就是多去露個臉,和別人打好關係,不然總是被關係戶欺負,搶你的資源。」顧安小聲嘀咕。

「我的資源還不夠好?況且也沒人欺負我,」說到這,江初停頓一瞬,問,「最近公司是不是有什麼大變動?」

顧安撇嘴,吐槽說:「哥,咱們公司去年就被雁行集團收購了,你現在才想起來問。」

「是嗎?我沒有特別注意。」江初繼續看著窗外,面上沒什麼表情。

「天天進組,拍戲都拍得跟外界脫節了......」

顧安後來說什麼,江初沒有認真聽,只是時不時回復一聲,視線掃過光枯的樹枝。

蕭瑟盈滿枝頭,風沙帶著冷氣,惟有偶爾北飛的大雁,才透出那麼一點春的氣息。

《沉沒》的慶功宴在私人酒店的樓頂。

樓頂並不露天,而是用玻璃罩子籠住,四處是花,有真有假,弄得和溫室花房似的。

江初上了樓頂,刺鼻的花香吸進呼吸道,他捂著鼻,沒忍住連打幾個噴嚏。

江初下意識回頭,想跑。

顧安卻在入口守著,雙手合十乞求,「哥,你今天可千萬別鬧,邵哥說了,有個老總要來,你別惹事行嗎?」

他什麼時候惹過事?

從來都是智取。

「知道了。」江初無法,只能乖乖進門。

《沉沒》拍攝時就一堆么蛾子,導演編劇吵分手,男女主戀愛鬧矛盾,吵多了還要拉江初評理,把他折騰得夠嗆。

別說慶功宴,江初一殺青就跑路,連劇組都不想多待。

意料之中,慶功宴氛圍極差,除了出品最高興,因為票房超乎預期,沒一個人興致好。

江初端了杯酒,躲到角落,遠離社交主戰場,企圖求得一點清淨。

然而,多愁善感的導演不會讓他安寧。

「江初啊,你談過戀愛嗎?」導演一來就嘆著氣感慨。

又要以過來人的身份講述一段失敗的感情。

「沒有。」江初勾起唇角搖頭。導演驚異,「你不是成年了才出道?以前就沒有早戀,和同學偷偷牽個手,出去看看電影?」

江初長得漂亮,性格也討人喜歡,該是有很多追求者才對,就連在劇組時,也有別組的演員來串門,拉近關係。

「沒有,」江初笑著說,「我那時候忙著學習,沒有時間想這些事。」

「那你的感情戲還挺自然,我以為你談過戀愛。」

導演說幾句,又把話題繞回自己身上,「不過你以後要是戀愛,最好別找同行,再是喜歡,工作上有矛盾,八成也得分手......」

戀愛......

江初沒有細聽導演在說什麼,思緒不自覺飄走,回到某個蟬鳴聒噪的盛夏,以及某雙平靜又誠摯的眼睛。

那年回到家,江溪沒忍住將他好一頓揍,揍完又抱著他大哭,說他走了,自己就是孤家寡人一個,要怎麼孤獨地活。

如池南暮所說,他和江溪的生活好起來了,卡里的二十萬他一直不敢動,直到開學後有陌生人資助。

冥冥之中,江初覺得,這是池南暮兌現的承諾。

他好起來了。

他永生記得那個幻夢般的夏日。

那池南暮呢?是記得他,還是已經忘了?

是不是只將他當成假日裡的一個小意外,微不足道?

時間久遠,江初並不常想這些事,只是不巧幾天前,偶然聽到公司里有人議論雁行的執行長。

他起初不在意,直到「池南暮」這三個字從旁人嘴裡說出口,江初這才法發覺,他的嫉妒心竟能如此重。

仿佛掩埋在心底的名字,他小心珍視的秘密,就這麼被人「刨出」,隨意議論,江初莫名感到煩躁。

想讓對方閉嘴,卻又想聽到關於池南暮的消息,越聽越煩,越是煩他又越要偷聽。

「江初啊,我是真看好你,等我休息療養一段時間,下部戲讓你做主角。」或許是太久沒人聽自己嘮叨失戀之苦,現在終於逮到人交流,導演興致高漲。

重要的信息入耳,江初立刻回神。

「好,謝謝姜導,那我等您的消息,到時您可不能爽約,說話不算話。」江初笑著接話,碰了碰導演的酒杯,爽快地一飲而盡。

「爽什麼約?我那劇本直接照著你的形象寫。」

整杯酒下肚,嗓子被酒精辣得微痛。

江初在心裡盤算要如何逃跑,裝病應該是不好使了,不如乾脆多喝幾杯,直接倒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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