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家不缺錢,日子也過得鬆快,像他們家這樣三個兒子在讀書的,一個月開銷也就幾十兩銀子,沒什麼特殊事情都花不到一百兩。
侄子這一趟帶來的禮物,就夠他們一整年開銷還有剩餘。
更別提那幾套書,可不是用錢就能買到的,其中用心可見一斑。
趙淩在三姑父家待得更加愉快,還被周毅教著怎麼配置顏料,又指點他的畫技。
趙英娘的繪畫功底也極好。
只是周毅擅長畫山水,趙英娘更喜歡畫花鳥。
趙淩還真不知道:「我爹怎麼不說。早知道我也給您帶一套顏料了。等我回了神都,再給您弄。」
趙英娘趕緊拒絕:「不用。我就是畫個繡樣,哪裡用得著?」
這話是客氣。
她未出閣前,畫繡樣就十分出名,成家之後,在周毅的教導下,接觸到了更多的繪畫技法,畫技更是精進。
夫妻倆那時候住在瀘陽縣,說是照顧祖父母,其實大部分事情有僕役。
老人家和藹,用不著他們做什麼事情。
孩子們還小的時候,周毅還能指點一下他們的功課,等孩子們大一點,當爹的水平就不夠了。
夫妻倆就徹底放羊,平日裡當個富貴閒人,大把的時間畫畫彈琴。
到了梁州之後沒了約束,兩人更是時不時出去遊山玩水,日子十分愜意。
兒子們的怨念十分深重。
趙淩一見到三位表兄就能從他們臉上看到黑氣,收到文房四寶的表情,堪比學生收到習題冊。
他瞬間就管不住嘴了:「表哥們有沒有興趣看看我的功課?」
為了科考不丟人,他這次出門先生們給他布置了許多功課。
周家三兄弟這回臉是真的黑了。
他們本來在瀘陽縣讀書的時候,曾祖和藹父親寬容,三兄弟的成績都算不錯。
後來曾祖父去世,祖父丁憂回家。
老爺子丁憂也不可能出去吃喝玩樂,就在家盯著他們的功課。
大伯家的兩個堂兄雖然也沒好到哪裡去,但他們本來就一直跟祖父生活在一起,現在有他們分擔注意力,壓力還小了呢。
他們在祖父的監督下,離開瀘陽縣的時候,連最小的兄弟周俊緯都考上了秀才,可祖父並沒有表現出什麼讚賞,到了梁州之後,對他們的功課要求更高。
梁州別看是個州,可教化實在不行。
周知府兩個兒子讀書都不成器,對幾個孫子期望很大。
尤其他年歲已經上來了。
要是他當著知府的時候,五個孫子裡但凡有一個能考上個同進士,他也能在其中運籌一二,給謀一個不錯的前程。
要是等他卸了任,哪怕到時候在朝中還有一些香火情,哪怕不人走茶涼,人家願意幫忙,可哪會有他這個親祖父運作來得盡心盡力?
周知府剛下衙過來,就聽見一個陌生的聲音在跟自家孫子討論功課的事情,心情就先愉悅了三分。
太子殿下到來,他這個知府就忙了很多,只聽說二兒媳家的侄子來了,也不知道怎麼大老遠的跑了過來,想著畢竟是親戚,就過來看看。
然後他就看到他二兒子老大不小的人了,懷裡抱著一隻狸奴,瞧著還很眼熟:「哪兒來的狸奴?給我抱抱。」
周知府二話不說就把抹布從周毅懷裡抱了過去。
周毅不敢反抗。
趙淩:「……那是我的抹布。」怎麼就沒人問問他這個主人的意見?
周知府這才注意到一個眼熟的少年郎:「你是太子殿下身邊的……」
「周爺爺好,我叫趙淩,是太子伴讀。」正經伴讀,不是石獅子!
周知府頭髮已經花白,但人很高大健壯,眼睛很亮,看著就很威嚴,很石獅子。
周知府想到二兒媳的那位在神都當戶部侍郎的兄弟,再看向趙淩的眼神更加親切:「我說怎麼突然家裡來了親戚,原來是趙小郎。」
他這個二兒媳倒是好福氣,有個這麼有出息的弟弟,這下侄子也差不了,趙家在朝中也算是立住了。
周知府在正堂坐下,很理所當然地開始走流程,考校趙淩的功課。
一番考校下來,他內心驚訝,沒想到不大點的少年郎,竟然功課十分紮實,轉而問到:「剛就聽你說功課?什麼樣的功課,能不能說與我聽聽?」
趙淩隨口就說了幾道題。
周知府覺得這題目出的相當有水平,再一想趙淩的先生都是當世大家,學問比他厲害多了。
他又好奇:「那你這麼跟著太子殿下出來,怕是一年都不能回去,功課做了也沒人幫你批閱啊。難道先生跟著?」還是拿來給米尚書批閱?倒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