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禾趕緊說道:「我們還是去別處看看。」
那婦人在他們背後啐了一口:「瞧著穿得人模狗樣的, 沒想到連這點錢都掏不起,呸!」
趙淩走在基本是土路,只有在某些凹陷的地方墊了碎石的路上,問常禾:「你錢夠用嗎?」
他給常禾開的工資是不是太低了?
常禾莫名其妙:「夠啊。我攢了不少呢。你別聽那婦人瞎說, 這是到了三年一度的宰客環節。」
會試三年一次。
考生們通常會在秋闈結束後就前往神都, 除了路途上花費時間,主要還是交際。
不管是結交學子,打探本屆優秀考生, 還有儘可能拜訪官員,無論是能夠得到推薦或者是留下個名字,都是很好的。
當然, 學子們花費最多的時間就是在妓院。
沒錯,就是妓院。
說白了就是一群手頭有錢還沒人管的年輕人,能幹出什麼事情來都不用想。
他們租住的地方哪裡是距離貢院近,分明是距離妓院近。
當然,這些和常禾都沒什麼關係。
他連考個縣試都不怎麼有信心,能考到神都來是想都不敢想,更不會去想考生們都考到神都來了,還能缺錢的。
他給趙淩當掛名的書童都不缺錢。
他的月例可不是到手的錢,還有讀書的錢,以及幾乎所有的吃穿住用。
連像剛才買桂花糕的錢,都是趙淩的,從他錢袋子裡拿出來的,又不一定是他的錢。
月例他都自己存著,還有逢年過節的賞錢、壓歲錢,可不少呢。
「哦。」趙淩想著,突然恍惚開口,「你說我是不是去當二房東搞群租?」感覺是真賺錢啊。
常禾能聽明白二房東和群租,不過:「你有錢還不如在慈幼院邊上租個小院子開個小學堂。現在外面的人進慈幼院聽課的越來越多了,人太雜了,感覺有點不好。」
趙淩覺得有道理,剛想去找牙行,就見一位瞧著很面善的婦人牽著馬過來。
他有些奇怪,明明沒見過這位婦人,怎麼總覺得像是在哪裡見過?
婦人倒是向他徑直走來,笑容親切又爽朗地問道:「這位小郎君,勞煩打聽一下慈幼院哪裡走?」
趙淩正要回慈幼院,順路就帶人過去。
婦人看得出來出身很好,身上有一種一般貴婦人少有的豪邁大氣:「瞧著小郎君行走是個練家子,不知道擅長什麼方面?」
趙淩頭一回被人說是練家子,頓時眼前一亮:「這都看得出來嗎?我就是每天打打拳,談不上擅長。」頓了頓他想到自己最擅長的體育項目,呲牙一笑,「擅長釣魚!」
常禾瞧著被人誇了兩句就找不到北的趙淩,略帶些警惕地看著婦人。
但這婦人怎麼看都不像個壞人,瞧著倒是有點像他們家夫人。
婦人也不是光套趙淩的話,也說自己的目的:「這不是今年冬天冷得早,我順路來看看慈幼院缺什麼,儘快讓人送過來。」
「順路?」
婦人笑笑:「夫家是武將,跟這邊守城的有舊,難得回來,就來拜訪一下。」
趙淩拱手道:「晚輩趙淩,家中行四,還未請教夫人姓名?」
婦人笑容更大:「我姓姜,夫家姓竇。」
趙淩的腳步一下就停住,抬頭不是很禮貌地看了看婦人的臉,頓時想起來為什麼總覺得她面善,原來是跟皇后娘娘長得像:「豆豆娘?」不是,「姜夫人。」
婦人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是啊,小水靈。」
趙淩一聽這稱呼頓時臉紅了,又不好反駁,問:「豆豆回來了嗎?」
「還沒呢。」竇姜氏說話的時候,眼中帶了點心虛,正好慈幼院到了,她趕緊拉著趙淩進去,隨即聊起了一些關於慈幼院的情況。
她總不能說,她把兒子打得下不來床,現在還得拼著這張臉回來向趙家提親?
她已經回來了兩日,實在是不知道怎麼上門,去了宮裡,跟姐姐姐夫說過,也只是相顧無言,完全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趙淩要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那她直接就張口了,偏偏人前途無量,竇榮的身份反倒是拖累。
她今天打聽了趙淩的去向,特意過來偶遇的。
原先她就聽竇榮說趙淩怎麼怎麼好,也不知道趙淩是個什麼模樣,問了家人,只說長得好。
她當時還覺得迷茫,實際一見發現一點都不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