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經營所得被趙淩安排為趙家公中的錢,算是趙驊不能在老人家膝下盡孝的補償。
留在老家的趙繼也能從中分到一部分錢,加上趙家本身作為地主的收入,以及趙繼和楊氏經營多年的茶園,他們的錢財肯定算不上巨富,但也不缺錢。
作為價格敏感型趙家人之一,趙繼覺得沒必要在府城買房子,反正趙游老丈人家能住得下。
就跟以前趙廈住他老丈人家一樣唄,能怎麼樣?
他兩個女兒都嫁人了,只趙游這一個兒子,將來的錢財肯定大部分是要給兒子的。
現在趙游還不知道將來待在哪兒呢。
要是趙游跟他大堂哥趙廈一樣出去當官,那買了房子沒人住不是虧了?
租出去也麻煩,難道他們還得經常過來收租?
再說要是趙游在別的地方譬如神都定居,那他們家的錢也沒多到可以同時買得起兩地房子的地步。
無論是府城還是神都,房價都不便宜。
趙游還想再掙扎一下:「小叔,我覺得我鄉試沒問題。真的,剛才徐先生都誇我功課紮實。」
他學習沒一刻鬆懈,只過年這幾天能稍微放鬆一下,馬上就要成親了,就不能讓他分分心?
不能。
「徐先生什麼水平,你小叔我什麼水平?你看我能教出一個狀元兒子,你想不想考狀元?」
趙游不吃小叔畫的大餅:「這不是我想不想的問題。」他讀書已經算是不錯的了,但差距就是差距。
他拼盡全力,應該能考個同進士,或許名次稍稍好一點。
但就算天上掉餡餅,他也考不上進士那一檔,更別說狀元了。
「再說了,淩兒是小嬸嬸教的,跟您有什麼關係?」
於是,趙王氏帶著趙淩、竇榮回來的時候,趙游和趙茂一人一張桌子,坐在院子裡,凍得哆哆嗦嗦寫功課。
身後還有個凶神惡煞的趙驊,拿著一枝臘梅花當教鞭指指點點。
「在外面寫字不冷啊?」趙淩湊過去看,「寫什麼呢?」
竇榮把手上買的蜜餞點心交給迎過來的常禾:「屋裡頭暗吧?」
今天陰天,這邊的窗戶還沒換上琉璃窗,是糊的窗戶紙,屋裡面不說漆黑一片,光線也確實不好。
趙茂看趙淩似乎和平時一樣了,就大著膽子跟常禾說道:「常二哥,我想吃蝦片!」
常禾好脾氣地說道:「好,我一會兒給你炸。」
臘梅花戳到趙茂的紙上:「寫不完別說吃蝦片,老子請你吃竹筍炒肉。」
趙淩現在已經站在另外一個維度看待學生做作業這件事情了,心情很是愉悅:「爹,我去買竹筍。」
象州本地盛產各種筍。
趙淩很喜歡吃。
神都倒是也能種竹子,但因為氣候問題,神都的竹子都是一些觀賞性的竹子,文人園林里種上一叢兩叢的,表現文人風骨氣節,不過通常都長不好。
種竹子都難,更別說是吃竹筍了。
趙淩拉著竇榮,跟著常娘子,很快就扛回來了一根大腿粗的竹子。
趙茂一看,二話不說,丟下筆就跑。
趙游神情驚恐,反應慢了半拍,眼瞅著自己來不及跑了,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做功課。
這一竹子下去,他可能會死。
竇榮不用人吩咐,追著趙茂出去,沒一會兒就把人給帶了回來。
趙茂一個翻牆都不利落的普通讀書郎,蔫頭耷腦地走在前面,看到自家大門已經眼淚汪汪:「翊哥,我不回去成不?」
「不成。你不回家想去哪兒?」
「外祖父家?就算外祖父會打手板,也比那麼粗的竹子好多了。」趙茂想到那根竹子,就覺得腿軟,人還沒反應過來,手已經扒住了門框,準備最後再掙扎一下。
竇榮提溜著他的後衣領,跟提溜著一隻小貓小狗似的,輕鬆把人拽進了屋:「爹,打吧。」
趙驊當然沒用那根特別粗的竹子,拿了一根細竹枝,給趙茂來了一頓竹筍炒肉。
晚膳常禾做了一道竹筍炒肉,端到趙茂跟前,忍著笑道:「來,吃啥補啥。」
趙茂眼眶都是紅的,聽到這句話似乎有些安慰,又沒有被安慰到,還覺得哪裡怪怪的。
不對!
他補什麼竹筍炒肉!
他要補被打疼的屁股!
老爹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