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房裡的一個年輕官員聽景尚書這麼說,不由得抬頭看向趙淩,小聲問身邊的同僚:「貢院號房的琉璃窗……」
這位趙侍郎瞧著跟他年紀差不多,可是號房的琉璃窗裝了已經有些年了。
同僚歲數比較大,知道得多:「是趙侍郎裝的,他十六歲中了狀元,當時是工部郎中,就在號房裝了琉璃窗。」
十六?狀元?工部郎中?
這是怎麼聯繫到一起的?
同僚拍拍年輕人的肩膀:「趙侍郎不一樣,別跟他比。」
十六歲的狀元,那確實沒法比。
趙淩叮囑學生:「文敏,把大夫記上,記得要配女醫。」
景尚書無奈:「這些女官女醫,你去跟太后娘娘或者皇后娘娘要人。」
「好。」趙淩突然說,「到時候得去跟現在的太子妃要人了。」
後年恩科那會兒,太子妃就已經是皇后了。
現在的太后和皇后應該會去吳州的翠宮待著。
景尚書看他:「那也是你去要人。」這小子跟太子妃也熟悉,論親戚得叫一聲表嫂。
「哦。」趙淩沒有異議。
景尚書看他一副憊懶的樣子,感覺手指有點癢,突然理解趙驊為什麼總要教訓兒子。
趙文敏在邊上記錄,問:「明年後年科舉住宿怎麼登記申請?男女分別怎麼管理?住宿有食堂嗎?不需要的有食宿補貼嗎?」
趙淩支使學生:「你一會兒做一張申請表格。」又看向白川,「廉租房那兒應該有食堂?」
白川:「有的。」
「這兩天你去看看食堂那邊怎麼個情況,再出具體細則。原則上保證每個考生兩個人一日三餐能吃飽。剩餘想吃好的住好的就由他們去,反正他們有錢,在神都多消費消費也沒什麼不好。」不能阻止別人花錢。
趙文敏一一記錄:「到時候我估一下要花多少錢。」
哪怕只是個托底,按照一個考生進神都起碼會帶一個隨從來算,需要給兩千人提供幾個月的食宿,不是一筆小費用。
當然,不可能所有人都住廉租房,也有可能有人住一陣不住一陣,有人空占著房子不住之類,具體細則還得再定。
景尚書和白川對此都沒什麼意見,問他:「這錢哪兒來?」
趙淩沒好氣:「抄家。」
景尚書這下真抬手了。
趙淩挨揍經驗豐富,一瞬間就從椅子上躥到了房樑上,動作快到別人壓根沒看清楚他怎麼上去的。
景尚書剛還只是想著做個樣子,這回是真被氣到了:「你給我下來!」
堂堂吏部侍郎,待在房樑上,像話嗎?
趙淩純屬條件反射。
這會兒反應過來,他也覺得不好意思,但他看著景尚書手上多出來的戒尺,手心幻痛:「您怎麼還帶戒尺呢?」
景尚書大怒:「你管我帶什麼!下來!」
趙淩眼神飄忽,突然毫無徵兆地下了房梁就從窗戶往外面一躥:「我去貢院!」
景尚書把戒尺拍在桌上,一看趙淩的學生也溜了出去,氣得不行:「一天天的,盡干工部的活!遲早把他那工部郎中的職給革了!」
白侍郎笑眯眯地把戒尺拿過來,放到一邊:「你說你,也算是看著趙瑞長大的。他什麼脾氣,你還不知道?平時還說趙尚書對趙瑞管教太嚴,你現在還狗拿耗子。」
被說狗拿耗子的景尚書:「……」
他不生氣!
白川作為吏部老人,景尚書也只能是晚輩,被說了也只能把氣咽回自己肚子裡。
他轉而說道:「我看他不急著回寧吳,乾脆讓他主持明年的科考。」
白川一點都詫異:「你自己去跟他說。」
景尚書想了想:「我直接去跟陛下說。讓他把新規矩全都一起弄了。」
白川笑眯眯:「嗯,錢也讓他自己去找戶部要。」
「誰管他是去找戶部還是去找陛下。」景尚書說的時候只是隨口一說,但說出口之後突然一拍手,「沒錯。戶部沒錢,陛下有錢啊。我這就去找陛下。」
白川看他說著就往外走,叫住他:「把坐墊留下。」
景尚書拿著坐墊不放手,腳步更快:「我去找陛下!」
他怎麼就沒想到過給自己椅子放個坐墊?
一天天的在那麼硬的椅子上坐那麼長時間,果真腦子已經不好使了。
白川搖搖頭,看著趙淩椅子上繡著貓撲蝴蝶的絲綢坐墊,再回頭看看自己案頭的活。
嗯,不錯。
年輕人幹活速度就是快,要是一直留在神都幹活就好了。
這樣他也能有時間早點下班,逛個街,聽聽戲什麼的。
十二月,經過三辭三讓後,顧潥退位成為太上皇,顧朻繼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