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拿什麼去謀反?
真以為有一個竇榮就能謀反了?
現在竇榮掌握的水軍確實要錢有錢,要糧有糧,但離了大虞朝廷的支持,船呢?兵器呢?
真以為靠著一腔熱血就能造反?
趙淩和竇榮在寧吳幾年,這群人就算不知道顧潥他們也在海州吳州,總知道太子監國吧?
景尚書都站出來了,趙驊更得站出來。
沒別的,他是親爹。
然後這兩人都沒搶過趙王氏。
她是嫡母,還是下一科要考狀元的女子。
雖說考不考這個狀元,都不影響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但有沒有官身,對於這個世間的女子很重要。
她想世間的女子多一條出路,少一點身不由己。
她這麼多年,把慈幼院附屬的一個小學一直開到現在的弘瑞學堂,教授的學生不知道有多少。
尤其是在碼頭這樣的地方,不少在這裡工作的工人和管事都上過弘瑞學堂。
他們大概知道景尚書和趙尚書是高官,但官職再怎麼高,也不能高過山長在他們心目中的地位。
趙王氏一站出來,碼頭上幾乎一大半的工人都下意識立正站好,做出聆聽山長教誨的樣子。
「山長好!」
趙王氏微笑:「你們好。」又面對一眾明顯被嚇了一跳的官員和學子說道,「我知道你們在不滿什麼,無非就是不滿自己的地位可能會被女子影響。可你們為什麼會擔心這個呢?」
一群人頓時幾乎跳起來高聲大喊,什麼牝雞司晨,什么女子就該在家相夫教子之類。
話還沒說完,圍攏到碼頭上的許多女工頓時丟出手上的垃圾甚至小石子。
「呸!我自己賺錢養活自己和家裡人,不出來幹活,在家相夫教子?誰給我多一口飯吃?」
生存,這是老百姓最低的要求。
這群讀書人高高在上慣了,不知道平民百姓的生活,也看不到平民百姓。
今天因為送行的隊伍中有皇帝皇后,趙王氏作為命婦,特意按照禮儀打扮過,雖然沒有像參加宮宴那般隆重,一身裝扮從頭到腳也都很華貴莊重。
她如今也不是什麼只在家裡說一不二的當家主母,而是有一番自己事業桃李滿天下受人尊敬的山長,由里到外氣勢迫人:「聖人言,子不教父之過。教育孩子,本就是『父』的責任。若是『父』教不好,倒確實得由女子來管教丈夫和孩子。」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神看向一群鬧事的官員學子,只差沒明擺著說他們爹沒把他們教好,才讓他們出來亂吠。
「諸位都是百姓的父母官,或者想成為父母官。父親的角色都沒有當好,母親的角色想必更沒能力當好。做父母的,看不到自己的孩子缺衣少食,不鼓勵自己的孩子勤勉上進,只知有子,不知有女。諸位就是被這樣教養長大的?也是這麼教育你們自己子女的?還是你們只孝敬自己的父親,不孝敬自己的母親?」
沒家教!
沒教養!
數典忘祖!
這些官員和學子,都是自詡文人,不管背地裡怎麼樣,平時都是自詡君子,品行高潔,做出一副姿態來。
官員們高高在上慣了,其實大部分官員都不怎麼關心平民百姓如何。
愛民如子的官員是極少數。
只是這種事情好做不好說。
無論是官員還是學子,不能張口就說當官就是為了發財,誰管百姓死活這樣的話。
要臉。
整個碼頭瞬間安靜。
還是顧朻說道:「記下這些人,看看他們家是怎麼教育的,是怎麼孝順父母的。」
一群鬧事的官員和學子瞬間臉色慘白。
誰家能真正沒一點齟齬?
真正能說得上一句家風清正的官員,整個朝廷能有幾個?
現在顧朻說這個話,哪怕他們真的家風清正也沒用,而是說明他們的仕途到此為止。
顧朻的話還沒說完,「不是說趙侍郎謀反?來人,全都帶走。朕好好聽聽,趙侍郎怎麼謀反了。」
趙淩是他看著長大的,什麼性子他最清楚不過。
雖說他時不時會酸兩句父皇待趙淩比待自己親,其實內心很清楚,趙淩再怎麼受重視,在父皇心目中的地位也不可能高過自己。
趙淩從小就一直站在這邊,甚至因為趙淩的一部分原因,他從太子到如今登基走得格外順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