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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翎尚處幼年之時,曾因某事被李太傅罰跪在東宮藏書閣。

究竟是因抄書時寫了錯別字,還是背文章時少背了一句,他已無從記起。

但他卻清晰地記得,那日阿舅正要出宮,見他孤身一人可憐巴巴的跪在殿內,便上前打趣道,「我們小殿下這是又惹太傅生氣了?」

穆翎悶悶別過頭。

李慎安笑著道了句「彆扭小孩」,隨即將他背在了自己寬厚脊背之上,帶著他去了校場。

彼時,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廣袤無垠的平地,黃土地在陽光的映照下泛著微微的金光。校場四周的圍牆上插滿了隨風獵獵作響的旗幟。兵器架旁的士兵身著甲冑,有的手持長槍,或拉弓射箭或高舉長矛。有的揮舞大刀,還有的在校場中央馳騁。

駿馬嘶鳴,馬蹄揚起陣陣塵土,蒼穹之上,一群飛鳥被下方的喧鬧聲驚起,盤旋飛翔,鳴叫聲與操練聲交織在一起,那場面好不壯觀,皆是穆翎於東宮之中從未見過的景象。

「他們好厲害。」小殿下常年被困於東宮,抬頭所見不過是四四方方的一片天,此刻乍見此般場景,不禁看得入了神,由衷地發出讚嘆。

「戰場上衝鋒陷陣便是這般。」李慎安的聲音沉穩而有力,在穆翎耳畔輕輕響起,「這些以後都是小翎的,眼前的他們,這天下的萬千百姓,還有那錦繡江山,以後都將歸屬於小翎。」

那時的穆翎對這話似懂非懂,只是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轉而想到自己每日被困於東宮,辛苦誦讀詩書卻仍常遭責罰,不禁有些自慚形穢。

李慎安見他如此,便溫言安慰道,「學問不好也無妨,興許小翎的長處並不在此。只是小翎既身為太子,需有擔當才對。阿舅相信,以你之聰慧,學問多讀幾遍定能融會貫通。」

穆翎聞言,心情頓時好了許多,當下便說要回去背書。

李將軍見他這般乖巧,笑著誇讚,並許諾明日入宮給他帶禮物。

然歲月無常,李慎安忽被遣往邊關征戰,自此一去不返。

穆翎清楚地記得,離別那日,阿舅依然喚他小翎,叮囑他在宮中要好好念書,若是委屈了,便在宮中四處逛逛,爬樹也好,騎馬也罷,抑或是喂喂魚,總歸要讓自己開心些。

臨走之際,李慎安伸手輕輕撫過他的頭頂。那掌心的溫度,讓他記了很多很多年。

數載光陰悠悠而過,在這重逢之際,穆翎滿心歡喜,可聽得李將軍口中一聲聲「殿下」,他眸中雀躍也隨之漸漸黯淡下來。

其實他心底明白,阿舅待他亦如往昔,一個稱呼罷了,並不能代表什麼。

可他終究是長大了,這些年將四書五經爛熟於心,對君臣之禮也愈加明晰,往昔的時光終究是一去不復返了。

太子殿下心中泛起絲絲難過,遂藉口外出透氣。

第55章

穆翎以為自己將情緒隱藏得很好,實則營帳內二人皆能感知到太子殿下的失落。

看著他離去的身影,崔羌深邃眼眸之中,一抹複雜的神色轉瞬即逝。

「殿下尚還年少,未經世事磨礪,行事舉止往往隨心而為。倘若其間有所疏失或過錯,還望崔探事在身旁多多提點一二。」李將軍突然言辭懇切道。

「將軍言重。」崔羌微微頷首,神色卻依舊淡然。

李將軍極輕地嘆了口氣,環顧四周,發現並無其他可傾訴之人,思緒一轉,便與崔羌閒聊起穆翎小時候的趣事。

崔羌本沉浸於自己思緒當中,漸漸地唇角卻輕揚起來。聽著李將軍言語中滿是對太子殿下的憐愛,好似心底深處最柔軟的那根弦被輕輕撥動了。

他不由想起了自己的師父。

幾盞酒下肚,李將軍看上去似乎已有了些醉意,可雙眸卻愈發透著赤誠。

他目光直直地鎖定在崔羌身上,語氣中帶著幾分感慨與凝重。

「這孩子啊,我曾滿心期望他能免受外界風雨侵襲,可身為太子,遲早要肩負這天下重任,又怎能對世事懵懂無知?他既已享受了常人難以企及的尊崇與優待,必然要付出相應的代價,用其他珍貴的東西去換取,便如那毫無保留的真心。」

聽到此處,崔羌神色終於泛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波瀾,原本穩穩握著酒盞的手,也微頓了一瞬。似乎耳畔又傳來了師父熟悉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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