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坐牢出來反而闊綽了,真當是龍場悟道麼?
「是把你坑上通緝令的那傢伙給的?」
蘇執象:「……是。」
「照片上,你後面也是他?」
蘇執象:「……」
她不想回答了。
「你們現在是什麼關係?」
師要還在靈魂拷問。
蘇執象:「……」
救命。
救命啊。
偏偏師要還真有那麼三五分立場來問這個。
——誰讓自家師傅滿嘴跑火車,建設棲谷的時候,讓她和師要兩個定過娃娃親。
她畫畫,師家造紙。按華晝族傳統確實有聯姻一說。
畢竟師家的畫紙珍貴異常,肥水不流外人田,想用,只能成為一家人。
這是吃幾代人的手藝,好好流傳下來,子子孫孫無窮匱也,結個婚的要求確實不過分。
只是當時沒有字據,也是大人之間口頭一說,後來她跟師傅遠走高飛,再往後任平生直接失蹤,這事兒就不了了之了。
說到這個,蘇執象只能變成鋸嘴葫蘆。
師要接過那幾張卡丟在鳥籠邊,端起茶几上的青花瓷盆,將盆中幾尾金魚倒進荷花缸中,一面單手抱著瓷盆,一面朝南面師家祖傳的博古架走去。
那博古架上都是師家祖傳的好東西,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凝結著華晝族工匠的代代心血。
蘇執象看不懂他,亦步亦趨跟了過去。
師要不催她,不追問也不調侃,在紅木架前踱步兩圈,悠悠然的。
蘇執象起先還以為他是想看些好東西消消氣,卻只見師要抬起那養尊處優的手,毫不猶豫的一揮,竟是拿起一團點翠鍍金華勝,用力往盆中摜去!
首飾是好首飾,師家傳承五代依然顏色鮮活。
但終究只是首飾,工藝嬌貴,金片脆生生在盆地碎成小塊,其上點翠更是剝落的粉碎,鋪在盆底。
蘇執象:「——咿呀!!」
第61章 一筆一划都是絕唱。
顧不上別的了,蘇執象跑上去抱住瓷盆邊緣。
碎了。千真萬確,沒有救的餘地。
她震撼,又莫名:「你摔它幹什麼?!」
再說了,這事兒哪裡值得氣成這樣?
氣也就罷了,師要還摔的自己的東西。
和自己的家財過不去,這不是犯傻?
師要不答,又拿起一塊琥珀同樣丟進盆中。
琥珀硬度較低,這一摔也摔出了裂痕,和碎金點翠滾在一起。
蘇執象上前拉住他,不讓他繼續砸了。
「你爹你媽只是不管事了又不是死了。」
她是真擔心一個回頭,他給打斷腿。
「現在我是家主,說了算的是我。」
師要撒開她,繼續挑揀著東西往盆里扔,這次是一塊松煙御墨,也被送進盆里。
見他不緊不慢,沒像是在生氣的意思。蘇執象攔也攔不住,慢慢平靜下來,逐漸看出了些門道。
而師要,也毫不心疼的將師家珍藏的古董扔進盆里。
青玉靈芝、朱紅瑪瑙、南海珍珠……
顏色各異的寶物被砸碎,碎片混雜盆底,形成奇異的光景。
看似是信手一扔,實際上……是精挑細選?
蘇執象:「這太貴重了。」
終究還是做不到冷艷旁觀,她劈手就搶瓷盆。
此前不是沒有在師要出買過油墨,只是他從來都拿的制好的現成的給自己,沒有哪次是眼下這樣的。
看樣子,這些選材都是有說法的,至少提供了不同的顏色。
可哪有這麼制墨的?
與其說是傾盡所有,更像是是胡來。
「你祖上的藏品是這麼造的?你砸了,到時候用的人可是我,你不怕天打雷劈,我怕。」
蘇執象抵住盆子的大敞口,死活不讓他繼續加料。
師要不為所動。
「東西就是用的。不管是什麼,都有用出去的一天。」
他眉眼一如既往,並無不平。想來是很快就下定了決心,遠非一時上頭。
蘇執象固執道:「我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