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呼都不打一個,就開始做這一錘子的事兒,燒的還都是古董,她是心多大才能不加阻攔?
「守財奴。」師要刺她。「都不是你的家財,就守上了。」
「正因為不是我自己的,所以不敢收。」
二人僵持著。
蘇執象:「你別急。」
師要看著她。
一會過去,他單手摘了平光鏡,將鏡框擱在架子空格上。
蘇執象恍惚間覺得他要嘆氣,但他沒有。
「蘇,半個世紀以來,我出谷的次數屈指可數,不如你見多識廣。」
目光平靜地灑下來,落在蘇執象身上。
這是成百萬千的思慮錘鍊出來的目光,是殫精竭慮,是勞心苦思。
沒人天生會這樣。
卸了平光鏡,師要似乎流露出幾分成熟的疲憊,而不是一個看起來紈絝散漫的京味兒太子爺。
「但也別把我當成什麼後宅婦人,亦或是井底之蛙。」
「不管你願不願意,你都背負著華晝族,我也是如此。黃冠草服出征,尚且知道帶上全村最好的劍。你現在的處境,最是需要支持的時候。」
「棲谷會弄墨的人無非我和你。我用不著,給你不是正好?」
他眉梢微微擰起,不悅躍然臉上:「為何要不好意思?」
蘇執象:「沒到時候。」
這盒子墨一旦制出來,師家藏品就基本上都在煉製過程中付之一炬,世界上絕無第二盒。
一筆一划都是絕唱啊。
「呵,沒到時候。」師要嗤道。
他真情流露的時候會帶點華晝族東部的口音,活脫脫一綺襦紈絝,玩世不恭,懟天懟地的樣子。
「蘇執象,我告訴你,如果連最基本的危險感知力沒有,那你是空有的這一身本事,不配做S級。」
「上了通緝令還不到時候,那什麼時候才算到時候?第二次入獄的時候嗎?你第一次入獄我都找不到你,第二次就會嗎?屆時,你是打算空手對聯邦嗎?你有沒有想過,他們也許並不公正?」
許是不吐不快,說完,師要擰起的眉頭落下去,輕蔑的笑從肅穆持重的表情之後水落石出。
「掖著能力不用,不如給我。」
這話說的直白,明明白白的在指責她空有異能沒有擔當,缺乏膽量。
蘇執象一滯。
「這也給不了啊。」她默默鬆開堵著敞口邊緣的手,一邊嘟囔起來。
師要當家早,管棲谷管了這麼多年,已經習慣挑擔子了。
她只捯飭個千里門,還沒徹底開張,說白了只需要對小奏和喬木負責。
兩個孩子年少成才,人也省心。蘇執象沒有過太大壓力。
師要背過去,瓷盆擱在木架上,發出好聽的鈍響。
「蘇,你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
他寬闊的背對著她,衣著寬鬆,依稀能看見衣料下的寬闊腰身。他本可以生出翅膀,但與生俱來的責任把他束縛在了這片土地。
「我的事業註定只在這谷地之中了,但你不一樣,你是有可能的。」肩胛微微垂下去,他的聲音也跟著低落。
「作為朋友,我當然希望你沒有負擔,自由自在。作為合伙人,我可以不提要求,但總不能看著你往火坑裡跳。畢竟,咱們還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跳了,會帶動我。」
「——若沒了你,至少百年,華晝族都沒有出頭的希望了。」
蘇執象看了看自己的手。
這雙手天生會畫畫,會帶著*紙活過來。
天生的。
如若真有辦法交換,她也會願意跟師要交換。
她和師要不同,師傅從未將她培養成領袖。
與其說她是一個領導者,不如說她是一個興之所至伸張正義的遊俠。
任平生從未和她往深處說過華晝族的一切。師傅最常說的,是咱家小蘇開心快樂就可以了。華晝族一事,在搬出棲谷建立千里門之後,就從未再從任平生口中提出了。
直到她「退休」,蘇執象去送行那天,她也沒有再做囑託。只說千里門能搞就搞,最重要的是自己開心,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好孩子。
華晝族的種種,從師要那聽來的,遠比師傅告知的要多。
腳步鬆動,蘇執象走到瓷盆旁,看盆中摔碎的琳琅滿目。
「……師傅可從未逼過我。」
「——師傅都沒有逼過我。」
她低低的說。
就在師要以為她要接著抱怨亦或是直接拒絕時,蘇執象突然用力抬起頭,散落的髮絲跟著甩起來。
她抱著頭,抓狂似的原地打轉,像小狗甩水,不停甩動頭髮,發出一些苦惱的聲音,像是陷入困境的小獸。
師要看著她來來回回的發瘋,就在他自己都要被晃暈了的時候,蘇執象抬起頭來,用手攏住頭髮絲,一下一下往後攏去。=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