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孟然的那些話在此時就像是一盞明燈,於是姐弟倆果斷聽從救命恩人的建議,往高處走,沿著黃江前往宜南。
沒有交通工具是個大問題,那時氣溫急劇升高,在戶外生存都格外艱難,更別說徒步趕路。
好在他們老家緊挨平江,也就是黃江於晉城的一條主要支流?。所以他們商量後一致決定,去平縣碼頭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找到一艘小船。
結果就是——小船沒有找到,但他們中頭獎了,在碼頭找到一艘大型油船。
原以為油船有主,他們還打算找船長商量,看能不能搭個順水船,可不論他們在岸邊怎麼呼叫,油船始終沒有給出任何回應。
難以忍受的高溫促使他們主動出擊,直到登上巨擎5他們才發現,將近滿載的中大型油船竟然空無一人。
「就很神奇,那麼大一艘船愣是一個人都沒有。我和姐開始以為別人只是有事暫時離開,還特意在船上等了幾天,可後面天氣越來越熱,我們實在受不了了,這才撬鎖進了巨擎5的駕駛室。」
餘光瞥見顧孟然略帶質疑的眼神,許星河話音微顫,不太自然地瞄了他們一眼,「一直沒等到人,後來我們、我們就把船開走了,可能有點不道德,但那艘船真的是無主之物,不是我們偷來搶來的。」
「嗯,我知道。」顧孟然輕聲笑道。
油船往往比普通貨船的配員更多,單憑兩個人,搶一艘船是搶不過來的,不過具體等沒等船主人回來……這就只有他們自己清楚了。
好似猜到他心中所想,許星河端起茶杯淺抿了一口,潤了潤嘴唇解釋道:「真的,我們在船上至少等了五六天。因為船上沒什麼食物,我們自己的食物也快吃完了,後來我們白天在船上休息,晚上氣溫低的時候出去找食物,前前後後肯定有五六天。」
似乎擔心顧孟然他們不相信,許星河指向坐在一旁的年輕女孩,理直氣壯道:「許願可以給我們證明,我們就是去村里找物資的時候找到她的。」
「確實是這樣。」那位名叫許願的年輕女孩點點頭,怯生生道:「我上船之後都還等了好幾天才走的。」
顧孟然並不在意,架不住許星河非要證明,他輕輕「嗯」了一聲,隨口應道:「明白,信得過你們的人品。」
不等許星河開口,顧孟然挑眉看了一眼許願,很自然地岔開話題:「你也姓許,你們是親戚?」
「不是,我們一個村的,算是鄰居。」許星河搶先回答道,而後耐心與顧孟然解釋經過:「農村嘛,自家蓋的房子通常都會有一個糧倉。我們家沒有種地,糧倉比臉還乾淨,所以我和我姐就尋思去鄰居家看看,看看有沒有人,有沒有糧食。」
「糧食沒找到,先找到個人,許願她家房子也塌了,就剩下半間廚房。她爺爺奶奶和我爸一樣,人直接被埋在廢墟底下,她被困在廚房硬扛了好些日子,我們去的時候她已經中暑了,再晚個一兩天估計都危險。」
農戶家的糧倉,難怪他們不缺食物。
關注的點不知不覺跑偏了,顧孟然及時遏制住發散的思維,抬頭朝許星河笑了笑,「你們這一路也不容易,不過還好,我們都順利活了下來,重新在黃江相聚。」
「這場地震真的太恐怖了,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好不容易苟活下來,氣溫又直線飆升。」許星河哭喪著臉,唉聲嘆氣道:「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降溫,再這樣下去,黃江都要燒乾了。」
「快了,應該不會太久。」
一夜沒睡困得很,閒得也差不多了了,顧孟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濃茶,強打起精神道:「你們停在這幾天了?發動機過熱?今天能走嗎?」
許星河連忙點頭,「對!就是發動機過熱,停在這兩天了,今天應該可以了吧,一會兒問問我姐。」
顧孟然放下茶杯,乾脆利落地起身,「那行,那我們就——」
「哎,等下。」
話還沒說完,許星河忙地站起身,一把抓住顧孟然的胳膊,乾巴巴笑道:「顧哥,你家開超市船的肯定有油鹽醬醋什麼的吧?我姐那會兒沒好意思說,其實我們還挺缺的,可以用食物換一點嗎?」
顧孟然抽回手,打了個哈欠之後,懶洋洋地點了下頭,「不用換,一會兒送篷布一塊給你們帶過來。」
「那不行,」許星河上前半步,擋在顧孟然前面,「哪能白跟你們要。我們有穀子、小麥、玉米、土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