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還真的有人從山下運來了一張加寬的書案和一張花梨木的床,兩件東西一件送去了晚楓堂,一件送去了棲梧院岑玉行的房間。
岑玉行說的話,在這青麓書院就好像是什麼真言律令一般,旁人也就罷了,連江先生都如此,著實令人百思不得其解。顏知正想著其中緣由,忽然見一個雜役從書院正門方向跑了過來:「顏知!你娘看你來了!」
這一句宛如五雷轟頂,顏知當即看向身邊的岑玉行,岑玉行也在看他,顯然同樣聽見了雜役的話。
「你母親來了?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顏知略顯生硬地拒絕。
「為什麼?」岑玉行好歹還算有自知之明,問完之後便反應了過來,「我不會對你娘做什麼的。」
這話一出口,反而提醒了顏知前幾日伯父的遭遇,他的臉色瞬間更加難看了。
岑玉行敏銳的發現了這一點,想了想,道:「罷了。既然你如此防備,我便改日再和伯母問好吧。」
顏知見他鬆了口,試探著問:「今夜,我能下山一趟麼?天色漸晚,我娘一個人下山不安全。我得送她下山……將家裡安頓了,明日,我便帶上換洗衣物上山,再……再不回去了。」
「你怎麼說得像是被我買了身契一樣。」岑玉行忍俊不禁,「想去就去吧。對了……」他又低頭掏出了那個繡著金線的囊袋,取出幾張銀票塞到顏知手裡,「這些你拿著,就當是下個月的月給。你娘獨自在家,手頭寬裕,也能清閒一些。」
他就不怕自己帶著母親逃了麼?顏知心裡有些犯嘀咕,但嘴上稱謝,然後便急急忙忙的往書院門口趕去。
第15章 無妄之災
顏知來到書院門口,只見母親林氏獨自一人站在一棵大槐樹下,幾日不見臉上憔悴許多。
「娘!」顏知疾步迎了上去,他有些擔心的往身後看了看,雖然不見有人跟上來,還是急著將母親往遠處帶。
「知兒。」見顏知大致無恙,林氏臉上的擔憂神色散去了一些,但並未全退,還添上了幾分悲戚,「知兒,你大伯,你大伯他……」
「……」顏知早已猜到母親上山來無非是要告訴他這件大事,卻不得不裝傻,「伯父,怎麼了?」
林氏悲戚中帶著畏懼說道:「聽官府說,你伯父被人給謀害了。至今,連屍首都未找齊全,聽說,讓野獸叼去許多,恐怕……也找不齊全了。」
顏知打了個寒戰。從岑玉行口中得知的時候,他還抱有一絲僥倖,而如今,一切都從母親口中得到了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