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還有一個?」胡知縣扶了扶頭頂的烏紗帽,「您指的是……?」
「我猜,你們方才也有提到過吧。」岑玉行道,「就是四年前,顏氏兄弟兩家的田產糾紛。」
***
岑玉行已經是不知第幾次在夜裡醒來,他穿過漆黑一片的臥房走到顏知的床邊,探了探床上人的鼻息。
他將顏知從縣衙帶回書院,又連夜找了大夫,為他處理傷口,煎藥,餵藥,可即便被這一番顛簸和折騰,顏知還是一次都未曾轉醒。
這些天連日的憂慮,驚懼,本就早已讓顏知身心俱疲,而縣衙挨的那頓板子,更是直接把他往鬼門關踹了一腳。
岑玉行握了握顏知放在被子上的那隻手,只覺得好輕,輕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從他手裡散了似的。
顏知在書院四處忙碌奔波的身影,實在容易令人誤以為他是個多麼身強體健的少年。
直到那天夜裡第一次抱起他時,岑玉行才發覺——顏知或許還沒他平日裡挑的兩桶水那麼重。
方才大夫處理傷口的時候,岑玉行就在旁看著,一邊看一邊想,等他醒來,定要逼他每頓多吃一些。
他太瘦了,身子骨也太弱了,這樣可不行,太叫人擔心了。
岑玉行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床,不想再這麼來來回回的跑,便輕手輕腳的爬上床去,在顏知身邊躺了下來,然後小心翼翼的將人抱住,這才踏踏實實的閉上了眼睛。
多年來養成的習慣,讓顏知在第二日清晨公雞打鳴時還是轉醒了。
渾身骨頭都仿佛開裂般的劇痛讓他瞬間清醒,乾涸的嗓子卻讓他喊都喊不出來,方轉醒便出了一頭冷汗。
此時側邊橫出一隻手,用袖子將他額頭上的汗珠擦去,顏知艱難轉過臉,便看見岑玉行幾乎緊貼著躺著他身側,用那對黑漆漆的眸子沉沉地凝視著他。
「……!」感覺到一條手臂在自己的後腰摟著,顏知本能的想起身,下肢卻動彈不得,呼吸急促的掙扎半天,身體也沒移動幾分。
「大夫說了,這些天不要亂動。」岑玉行終於開口,「不然會落下病根。」
顏知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顫抖著唇道:「我……我渴……」
岑玉行聞言便立刻翻身下床,往外屋去了。
顏知隔著那道屏風聽著倒水聲,腦子飛速的轉著,很快便回想起在昏迷前發生的所有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