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凌心裡疑惑,但還是照辦。
宗聿一個人在長街上站了許久,越想越不爽,轉身換了個方向,朝著瑞王爺的府邸走去。
江家偏遠,侍女收拾好屋子,出來請江瑾年回屋,仔仔細細地關好門窗,以防冷風灌進去。
「主子,這周圍都是暗探,我們的人進不來。」侍女替江瑾年解下身上的披風,遞上一個燒好的手爐。
江瑾年的手被風吹的有些紅,面上病容更甚,但精神比起外面好多了。
他走到一旁坐下,無聲道:【共有幾路人馬?】
侍女看著他的唇,回道:「兩路,江家的盯梢不足為慮,麻煩的是另一波。如果我沒有看錯,是凌霄閣的探子。」
侍女頓了頓,又道:「剛才踩碎瓦片的也是他們,主子可有看見人?」
江瑾年摩挲著手上的暖爐,長睫低垂。他沒看清人,但看見了一閃而過的披風毛領。
凌霄閣養的暗衛,服飾自然是以輕便利落為主,應當不會穿的如此笨重招搖。
而且踩碎瓦片這種低級錯誤,也不該出現在凌霄閣暗衛的身上。
【說不定真是只思春的貓。】江瑾年淺笑,眼神玩味。
宗聿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把身上的披風攏了攏,一臉無辜地看著宗樾。
宗樾披了一件厚實的大氅,而大氅下是剛換的寢衣。
他看著晚上不睡覺,溜達到他府上,理直氣壯的宗聿,眼神微眯:「七弟,你剛才說什麼?二哥好像幻聽了。」
宗聿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重複道:「二哥,親事能不能提前?」
「……」
今天才去送了聘禮,和江家一番唇槍舌戰,不想便宜江家的宗樾笑了。
他招了招手,府上長史上前,拱手微抬,禮數周全。
宗樾看向宗聿,道:「攆出去,在他成親之前,別讓我見到他。」
第5章
成親的日子改不了,宗聿度日如年,一夜無眠。第二天恰逢朝會,他起了個大早,換上朝服,上朝去了。
朝臣看見他站在大殿上,都愣了一下。按照休沐制度,他有婚假,這幾日的朝會不來也沒關係。
以前該上朝時,也沒見他這般積極,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是常事,也不怪御史參他。
朝臣心裡覺得稀罕,等早朝開始後,他們的稀罕都變成了驚嚇。
宗聿動不了江家,又不想委屈自己,就挑了和江家走得近的幾個大臣找事。他歷經一世也不是白活的,這些大臣家裡那些齷齪事,他或多或少聽了些。
誰家新納了個小妾,誰家買了地,誰家寵妾滅妻……他一開口就把御史的活都攬了。
文臣心中戰戰兢兢,他們算是聽出來了,宗聿不是來上朝,他是來給江家添堵,說白了,還是對這樁親事不滿。
江閣老三朝元老,德高望重。他如今年有七十,依舊是鶴髮松姿,精神矍鑠。在御前有鶴椅一把,可以坐聽朝政。
面對宗聿的挑釁,他全程是張笑臉,看宗聿的目光透著關懷和慈祥,仿佛只是小輩間的小打小鬧,無傷大雅。
倒是江大人冷著一張臉,面子功夫沒有做到家。
下朝後,宗聿甩手走人,呂忻讓小太監在路上攔他,但沒攔住。
御書房內,聽完呂忻的回稟,知道人出宮了,宗熠冷笑一聲,道:「知道我會找他算帳,腳底抹油溜了?」
呂忻躬身賠笑,沒有回答。
宗聿今天早朝提的這幾個人,宗熠早就讓凌霄閣盯著了,本來他還考慮什麼時候敲打一二,沒想到宗聿先開口了。
「打草驚蛇。」宗熠頓了頓,又道:「不過這蛇也該驚了。」
草叢就那麼大,再不驚他們就得安家落戶了。
宗熠抬手,對呂忻道,「你親自替我跑一趟凌霄閣,告訴衛淮是時候拔釘子了,小心些,別留下痕跡。還有,讓凌霄閣的人嘴巴嚴實點,別什麼該說的不該說的都抖到小七面前。」
朝堂上的爾虞我詐不同於戰場上的兵家詭道,這是一場殺人不見血的鬥爭。宗聿回來這一年,說起來人是在都城內,可大半時間都在軍營,他又不愛上朝,御史若是參他兩句,他就更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