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聿厲聲道:「出去。」
院使一邊咳嗽,一邊連滾帶爬,奪門而出時也不忘把宋治帶上。
陸院判還在反抗,他變得力大如牛,竟然憑著蠻力和宗聿過了兩招,全然不顧身上噴涌的鮮血。
宗聿雙掌推出,左右格擋,化掌為刀,重擊在他的關節處,化去他的力道制住他。
曲落塵趁機點上他的眉心,一股奇特的內力融入陸院判的身體,只見陸院判身上青筋暴起,一條手指大小的黑色陰影在他的血管內蠕動。
曲落塵面色陰寒,用內力將那東西逼到陸院判的傷口處,陸院判痛的身體蜷縮,本能地痛哭呻|吟,奮力掙扎。
宗聿沒有心軟,反而挾制地更加用力。曲落塵抬手連點他身上的幾處大穴,止住他的鮮血後,一鼓作氣將蠱蟲逼出。
那是一條黑色的長蟲,剛一冒頭,曲落塵的手指化為白玉一般的顏色,並指一夾,另一隻手打開一個小瓷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蟲子扯出,丟進小瓷瓶,蓋上蓋子。
失了蠱蟲,陸院判又尖叫一聲,身體軟軟地栽倒,面色灰白。
宗聿連忙問道:「他還有救嗎?」
曲落塵沒想管,可看著手上的蠱蟲他猶豫了一下,從懷裡摸出一瓶藥丸,倒出一顆給陸院判服下。
陸院判臉上的灰白之色退了不少,曲落塵道:「讓剛才那兩個人進來替他縫合傷口,活下來是沒問題,但身體得養個一年半載。」
能活就是最大的幸運。
宗聿把陸院判平放在床上,看著他兩側的霜鬢,有些感慨道:「多謝。」
曲落塵起身往門外走,聽見這話,腳步微頓:「我從不欠人。」
太醫暴起傷人,其他人或多或少帶傷,但不致命,唯獨陸院判是衝著他的命去。
曲落塵知道,陸院判是替他擋了劫。為了不暴露他的身份,救人解蠱的事是陸院判在擔,加上他研究皇后的病案多年,幕後黑手信以為真,才想一石二鳥,讓擋路的人死乾淨。
宗聿走出裡屋,讓宋治和院使進去救人,自己則在院子裡坐下,查看大理寺搬出來的病案。這裡面大多是這位太醫生前所寫,大理寺在核實他的話。
官兵們找來了白布將太醫蓋上,少了那極具衝擊力的畫面,宗詠總算止了嘔吐。他顫顫巍巍地走到曲落塵旁邊,把骨笛還給他。
凡是蠱師,都有隨身攜帶的法器,可以避蠱驅蠱。
曲落塵讓他拿著,自己則摸出裝有離魂蠱的小瓷瓶,回頭看了眼太醫院的藥坊,若有所思道:「在這宮裡,隔三差五死個把人會有人在意嗎?」
宗詠沒聽清:「什麼?」
他話音未落,許征派出去的人就回來了,官兵面有菜色,進門時腿還是軟的。
他走到許征面前,回稟道:「大人,太醫家中就一老父親,也死了,死狀和太醫一模一樣。」
許征倒吸一口涼氣,官兵又道:「我們問了周圍的鄰居,他們家沒人來往。但幾日前太醫的父親突然張羅要辦喜事,給自己納妾。」
許征面色微變,後背寒意陣陣,他搓著手,不安地來回踱步,喃喃自語道:「怎麼會那麼巧?這不可能……不可能。」
宗聿見他不安,問道:「許大人,你在嘀咕什麼?」
許征看向他,目光中藏著一抹極深的恐懼,他深吸口氣,道:「兩位殿下,實不相瞞,這件事不是第一次。大理石的卷宗內還有一樁差不多的案子,死者也是太醫,臨死前也張羅著要辦喜事,沒兩天就砍死全家,最後砍死自己。我當時跟著上司查辦,唯一的疑點是他納妾的那人在案發後失蹤了。鄰居對她沒什麼印象,就記得她身上有一個蛇形刺青,很年輕。」
聽見蛇形刺青,曲落塵立刻抬頭看過來。
宗聿翻看病案的手一頓,他的目光死死地黏在病案上,頭也不抬地問道:「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許征回道:「應該是十八年前。」
十八年前的宗聿還小,但也並非什麼事都不記得。
起碼他記得他母后是在那一年病逝。
宗聿舉起手中的病案,上面記載的病情和江瑾年中蠱時的症狀極其相似,病案隱去了問診人的信息,看樣子是不想讓人知道。
宗聿看向院中的另一個太醫院院判,目光陰沉道:「這是誰的病案?」
第3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