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聿沒有異議,這件事就由江瑾年去安排。
江瑾年不在意在宗聿面前暴露自己的勢力,他帶出來的這些人並不輸凌霄閣的暗衛,都是箇中好手。
他從來就不是真的柔弱不能自理,只是戲演的多了,讓人相信罷了。
宗聿看著他處理那些事情得心應手,陽光落在他的恬靜的面容上,微風拂過他的以袖,宗聿的思緒不由地有些飄。
上一世他們在一個屋檐下生活了三年,三年的光陰里,江瑾年如同一個透明人,給人的感覺就是體弱多病,安靜。
可事實當真如此?
宗聿忍不住想,或許在他看不見的角落,江瑾年根本就沒有乖乖待在府中,他看不見他,說不定是他跑出去了。
宗聿眼底浮現些許笑意,初見的柔弱早已不知所蹤,唯獨溫柔不曾消減。
不過宗聿的心底也誕生了一個疑問,江瑾年完全有能力避開江家的算計,他為什麼要走進這個泥潭?
之前兩人相互試探時,宗聿問過,可江瑾年沒有回答。此刻疑惑再度湧上心頭,宗聿回望和江瑾年有關的一切,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江瑾年對他從來就不陌生。
宗聿心裡生出一種強烈的直覺,江瑾年沒有擺脫這樁親事,是因為他知道要嫁的人是自己。
他是為我而來。
宗聿被自己這個念頭驚到,隨後就是抑制不住地歡喜。他總覺得自己偷來一世,再去要江瑾年的真心有些卑鄙。可眼下知道江瑾年從來就不排斥他,這點卑鄙成了極度膨脹的占有欲。
他已經失去過一次,不想再失去。
江瑾年處理完這些事,一回頭就看見宗聿在看他,目光柔和又堅定,唯獨沒有探究和懷疑。
他不是第一次在宗聿面前使用自己的勢力,就算宗聿有心詢問也無可厚非,他甚至都找好了說辭。
可讓他意外的事,宗聿什麼都沒問,他看在眼底,一味縱容。
江瑾年不知道這是好還是壞,這種被信任的感覺建立在他們不知彼此過去的基礎上,像空中樓閣,浮於雲端,華而不實。
一旦有了裂痕,就會在極短的時間內分崩離析。
江瑾年心念微動,道:【你不想問我點什麼嗎?】
「什麼?」宗聿還沉寂在喜悅中,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地接了一句後,他思緒轉動,明白過來江瑾年的意思。
他微微一笑,道:「你希望我問嗎?」
江瑾年遲疑了,這種情況下讓宗聿問才是最好的選擇,可迴避和隱瞞是他的底色,他選擇的並不是坦白。
在他身上有太多的不確定,哪怕已經和宗聿有了感情,他還是不敢對他說出真相,他的身體,他的身世,每一件都足以把宗聿推遠。
謊言可以維持一時的安穩,但終究是動搖信任的隱患。能不說,最好還是不要說。
江瑾年把自己逼入了死胡同,一時無言以對。
宗聿拉過他的手,把人拽入懷中。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就算是我也不例外。我不會逼你,等你願意告訴我的那一天,我樂意傾聽。」
擁有秘密的人不是只有江瑾年,比起前世他在王府三年,一個字都沒透露,眼下這個局面已經好太多了。
他只是嘴上沒說,但在行動上他從來沒有避著宗聿,他做什麼宗聿都能看見,說和不說已經沒那麼重要了。
宗聿的縱容讓江瑾年心底發酸,他抬手撫過宗聿的鬢角,冰涼的手指描繪他的眉眼,三月之約懸在頭頂,三月之後,江瑾年這個人將不復存在,所有的感情也將到此為止。
明明是一場可以預見結局的情愛,他們兩個人卻都投入了感情。雖未到難捨難分的地步,卻依舊讓人難以忘懷。
宗聿覺得被江瑾年撫過的地方有些癢,不自覺地往前湊,兩個人的距離就更近了。
溫香軟玉在懷,他覺得這樣甚好:「之前在孫有財的馬場,我們看見的那隻送葬隊伍是礦難家屬,因為官府不作為,屍骨一直沒有挖出來。麒麟衛到平川後,翻出了鐵礦舊案,卷宗失竊,和此案有關的人就成了不穩定的因素。之前孫有財說官府是為了買地才把屍骨挖出來,如今想想,官府恐怕還是為了堵嘴。」
礦山就在平川,這一點卷宗可以抹去,相關的人卻沒有辦法,官府在這個時候挖出屍骨,再賤買土地,任旁人看了,都只會以為是交易,不會聯想礦山身上,可謂一石二鳥,用心歹毒。
江瑾年想到另一件事,微微蹙眉:【你覺得礦難是巧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