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聿有所感, 道:「想問什麼就問,不用憋在心裡。」
宗詠一驚, 若非宗聿還是目無焦距, 並沒有看向他的方向, 他都要懷疑宗聿看見了。
「七哥,七嫂的事你知道嗎?」宗詠沒憋住, 還是問出來了。
他對江瑾年是男人這事並沒有多大牴觸, 因為在他看來, 性別不會改變一個人的人品。不管江瑾年是男人還是女人, 在他這裡,都是個好人。
可這是交朋友的準則, 他七哥是娶妻。
江家替嫁已經是抗旨,宗熠高拿輕放是宗聿自己內心歡喜,可他當時知道替嫁的是個男人嗎?
宗詠不敢深想。
宗聿聞言並未驚訝, 那張沒什麼神采的臉上溢出一抹笑意。
「知道。」他的聲音堅定有力:「我一直都知道。」
他娶江瑾年是因為他喜歡, 前世上千個日日夜夜, 他作為幽魂跟在他身邊,看盡世事變遷, 人情冷暖。
或許那個時候他的喜歡並不單純, 摻雜著感動和遺憾。
但當他再世為人,重新認識江瑾年, 他的喜歡不再是一種錯覺,而是真實地存在, 真真切切地落在江瑾年身上。
他並非喜歡一個看得見摸不著的幻影,而是這個人本身。
從拒婚到逢場作戲,從點頭之交到無法漠視,從生到死,又從死到生,他走了兩輩子,方才走到江瑾年面前,在他的眼中看見自己。
或許在旁人看來,他的感情有些突兀,比一見鍾情更濃烈,卻說不上過往。
宗詠有些驚訝,宗聿清楚江瑾年的身份還願意娶他,難道他也喜歡男人?
宗詠想到他不近女色的傳聞,面色古怪,心中百轉千回,最後只剩下一個念頭:大皇兄要瘋。
宗詠縮了縮脖子,決定這段時間都不去宗熠面前晃悠。
六哥成親早,孩子都能打醬油了,而頂在前面的二哥七哥喜歡男人,他怕宗熠下一個催婚的就是自己。
而他同樣一言難盡。
宗詠壓下心頭的思緒,目光再次轉向宗聿時,帶了一點奇異的色彩。
他一點點磨蹭到宗聿身邊,壓低聲音道:「七哥,你們洞房了嗎?」
宮中有教習官,會教男女之事,但這分桃斷袖,他們會提,卻不能說的太詳細。
宗詠走南闖北,三教九流都有接觸,對自己的心意卻不敢太過深究,以至於他在這種事情上是七竅通六竅,一竅不通。
宗樾是最早露出端倪的人,卻礙於身份,和紀凌進展緩慢,最親密也不過同乘一匹馬。
宗聿不一樣,他和江瑾年成過親拜過堂,名正言順。
宗詠沒有惡意,是好奇,也是對自己感情的迷茫。
宗聿被問的一愣神,沉默片刻道:「沒有。」
他和江瑾年還沒到那一步。
如果不是這次的事,倒是有可能。
他其實可以扯個謊,可是莫名的,他不想說那種讓人誤會的話。
宗詠有些驚訝,這個答案離譜又合理。他張了張嘴,還想說點什麼,就看見曲落塵從裡間走出來。
他依舊冷著一張臉,腰間別著骨笛,別有深意地掃了宗詠一眼,再看向宗聿。
「孫有財帶來的藥效果不錯,他今晚如果不發熱,明早就能醒來。你現在這個樣子確定要在這裡守著?」
宗聿靜靜地聽,聽到後面發現曲落塵是在和他說話。
這些天曲落塵看見他就煩,一貫沒有好臉色。宗聿以為這話是驅趕,道:「我不會走。」
曲落塵冷哼一聲:「隨便你。」
這是不再阻撓。
宗詠驚訝道:「我還以為你會把我們趕出去。」
曲落塵走向他,眼神落在他那張帶著稚氣的臉上,想到剛才他們兩個人的談話,道:「大晚上的你不睡覺嗎?」
宗詠道:「我陪著七哥。」
曲落塵把人從椅子上拉起來,道:「用不著你,他一個人也可以。」
宗詠看向宗聿,他七哥傷了眼睛和腿,只怕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怎麼可能照顧江瑾年?
曲落塵自然明白,但他還是執意把宗詠拽走,徒留宗聿一個人在這裡。
宗詠發出抗議,曲落塵冷冷地掃了他一眼,道:「剛才和你七哥聊的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