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似乎很克制,敲門敲得不緊不慢,沒有催促的意思。祁染走到窗邊,發現樓下停著兩輛車,上面是聯首官邸——夏廳——的標誌。
夏廳?
他打開門,看到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面龐,瘦削文雅,看起來不像軍人。
「祁先生,」他說,「我的上司想跟您聊聊。」
「上司?」
年輕人沒有多說什麼,在前面引路,紳士地為他按電梯門。走到那兩輛有標誌的車邊,祁染忽然停下了腳步,臉色蒼白。
情況真是糟到不能再糟了。
車裡的人是倫道夫,聯首的幕僚長。
第11章 工作
祁染上次見到這位幕僚長,還是凌河之戰後,夏廳啟動二重身計劃的時候。
一面之緣,祁染對他的印象卻極其深刻。
與平民出身,赤手空拳打拼到上校的聯首不同,倫道夫出身於歷史悠久的政治家族,祖父是外交部長,父親是駐北疆共和國大使,本人三十五歲就做了議員,政治前途一片光明,大有入主夏廳的希望。可在一次晚宴會晤後,他卻退居幕後,傾盡資源支持一位鮮為人知的空軍上校,成為他的幕僚長,將他推上政壇,推上聯首寶座。
黨派內部都知道,如果勞伯·貝肯是聯邦的舵手,那倫道夫就是舵手的大腦。
此刻,這位聯邦中樞坐在車內,含笑看著祁染。他年過半百,即使善於保養,也不免露出老態。可他老去得優雅,連眼角的皺紋也帶著風度。與聯首凜然的將星氣質不同,幕僚長看起來溫文爾雅,坐在那裡,就有一種優渥中誕生的從容。
祁染陡然緊張起來。在外人看來,他只不過與鍾長訣睡了一覺。這就勞煩聯邦的幕後掌權人親自趕來,未免太興師動眾。
引他過來的年輕人向他介紹了車裡的人物,聽到名號的一刻,祁染露出惶恐的神情——這情緒是真實的。
倫道夫神色溫和,用親切、禮貌的語氣,邀請他共乘一車。
「抱歉,」祁染在門邊遲疑,「您找我是……」
「聯首想見見你。」
繃住的神經再次拉長:「……為什麼?」
「他想跟你聊聊前天的事,」倫道夫看出他的忐忑,緩聲安慰,「聯首私下裡很平易近人。」
在車駛向藍港的途中,倫道夫像長輩一樣,詢問他的籍貫、親屬、生活近況,並對他的童年表現出恰到好處的同情。他說起「自己的職業」時,倫道夫也沒有鄙薄,只是將話題延伸到戰後民生艱難,大有濟世情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