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這樣一個位高權重、卻平易近人的領袖,很難不放下戒備。若不是祁染親歷兩年前的風波,就為國家有這樣一位好官感激涕零了。
談到「在凌河之戰中死去的弟弟」時,倫道夫問:「有舉行祭禮嗎?」
祁染搖搖頭:「就埋在了凌河邊上。」
「也是,」倫道夫說,「你不信教。」
祁染心裡一震,反問幕僚長先生是怎麼看出來的。
「你沒有雙環項鍊,」倫道夫點了點脖間的位置,「風俗業人員如果信教,基本都會帶著。」
聖典教義對這一行業極盡鄙薄,為了升入天堂,他們需要握住象徵神的銜尾環,時刻請求創世神的原諒。
倫道夫問:「這項鍊的樣式從來沒見過,是什麼材質?」
祁染遏制著將它藏起來的欲望:「隨手磨的,不值錢的鐵片而已。」
「這東西不貴重,你卻一直帶在身上,」倫道夫說,「是很重要的人送的?」
祁染頓了頓,說:「是弟弟小時候給我的。」
這解釋說得過去,倫道夫點了點頭。
祁染勉強笑笑:「先生怎麼對它這麼感興趣?」
「說來也奇怪,」倫道夫看了看他,「人總是把弱點放在最親近的地方。」
接下來的路途,祁染再也沒有說話。
經過三輪哨卡,車停在主屋正廳前。倫道夫走在他身旁,助理走在另一邊,兩人像是挾持著他往裡走。
聯首的私人秘書卡明斯站在廳內,顯然恭候多時。他的目光禮貌且得體地在祁染身上停留兩秒,用對待大使、總理們的恭敬給祁染引路。「閣下在東翼二樓的書房。」
侍從替他們打開寬敞的房門。一面牆被書架占領,滿滿當當塞著書,最醒目的是第二排正中的《聯邦憲法》。現如今,實體書籍幾乎絕跡,這樣古樸精緻的皮革精裝書,不僅象徵著主人的品味,更是財力。房間中央是寬闊的梨木桌,後面坐著一個伏案簽名、頭髮微白的中年人。聯邦家喻戶曉的人。
在他們踏入房間的一刻,聯首同步抬起頭:「祁染先生。」
侍從關上門。祁染深吸一口氣。房間靜可聞針,他只能獨自面對兩個聯邦最有權勢的人。祁染知道他們閱歷深厚,城府極深,憑自己這點半路出家的演技是瞞不過的,只能選擇少說少錯。
「聯首閣下。」他略微點頭。
「坐。」聯首示意下手的那張沙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