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沙發上糾纏了半日,他跨坐在他身上,把他的襯衫抓得一團糟。然後他抱他去床上,礙著他剛剛痊癒的傷口,第二次沒有做完就草草結束。之後他們一起去洗澡,熱氣、酒精加上疲乏,大約清理到半途,他就昏睡過去。
大腿肌肉的酸脹,下部的疼痛,都讓他無法欺騙自己這是夢境。
床邊的熒幕閃爍著數字。現在是早上九點多了,鍾長訣必定是去了基地,或是藍港。
腦海中冒出人名的一剎那,電鑽般的疼痛猛然放大。
他收緊手指,指尖陷進臉頰里。他搞砸了。
他曾經發過誓,決不會——也不願——將現在的鐘長訣與過去混淆,這是兩個不同的人,他不會將其中一個的情感嫁接到另一個人身上。
過去兩年,他一直做得很好。關於空軍上將的報導,街頭巷尾,鋪天蓋地,他從未有過把兩人重合的瞬間。在他們相遇後,即使艱難,即使有幾個恍惚的瞬間,總體上,他依然兌現了諾言。
直到昨天。
從那個吻開始,就是他主動投懷送抱的。一夜歡愉後,鍾長訣會怎麼看待他?
紛擾的思緒侵入大腦,占據了他對疼痛的注意力,讓他食不知味。傍晚時,他甚至早早上樓,躲在房間裡,連燈也不敢開,只為避開那個隨時可能回家的人。
他靠在窗前,留神外面的動靜。
車燈的光束從樹幹上滑過,那人回來了。
房間隔音太好,他只能拉開一條門縫,屏息細聽。軍靴的聲音踏進門,接著是窸窣的衣料摩擦聲。而後,腳步聲漸入客廳,頓了頓,突然上了樓梯。
從他搬進來,鍾長訣從未走過樓梯,更不曾造訪二樓。台階的響聲像是敲在心上的重擊,他慌忙把門關上。
敲門聲響了。
「身體不舒服嗎?」
祁染本想裝睡,又怕對方真的進門查看情況。思忖片刻,還是轉過身,打開門。
熟悉的面龐還是往日神情,可祁染的目光一碰上,就像被燒灼似的,立刻移開了。
「頭痛,」他說,「想早點睡。」
他沒看鐘長訣的臉,自然也沒有注意到對方的變化。那眼中的關切,在注視過他的臉色後,忽然變成了驚異與不解。
「你……」
在對方開口的同時,祁染說了聲「晚安」,關上了門。
他靠在門上,門內外陷入了長長的寂靜。許久,他聽到輕微的腳步聲,那人離開了。
接下來的兩天,他如法炮製。儘管早上與對方一同醒來,他也等到車子離開之後才下樓,晚上則早早回房,避開所有相遇的機會。鍾長訣的日程如此吃緊,很容易做到。
他知道他很快會動身去前線,之後也許幾個月都無法見面。時間會處理這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