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統一了議會,統一了最高法院,可是,他仍然不能隨心所欲,夏廳的命脈,現在握在那群腦滿腸肥的富商手中。
聯首的目光從旗幟轉向刀鋒,語氣沉了下來:「誰說議員就一定需要財團呢?」
倫道夫愣了愣,深吸一口氣。
他當初的眼光沒錯,面前的人果然是瘋子。
「你要改革政治獻金制度。」
既然財團屹立不倒是因為制度,那就剷除這個制度。
「設定捐款上限,限制公司和團體在特定選舉周期內可以捐贈的金額,要求所有涉及政治的捐款來源公開。同時,引入 『公共資助競選』 ,由政府為候選人提供競選經費,根據候選人從普通選民那裡收到的小額捐款,按比例匹配資金,」聯首說,「以後,選舉資金不再依賴大財團,而是由政府專項撥款。」
競選資金透明,資金來源單一,能減少「黑金」政治的風險。不過,政府能提供的資金,肯定遠少於財團。
「如果政府撥款不夠用呢?」倫道夫問。
「每次選舉都要浪費很多資源,」聯首說,「正好,別讓競選費用過度膨脹。」
倫道夫久久地沉默。實話說,這個制度在溫別莊當政時,就在幾個市試點過,最後因為阻力太大,失敗了。
溫別莊本人在任期結束後,更是不知所蹤,傳聞說她被幾個財團追殺,早就身首異處了。
倫道夫抬起頭,望著老友:「勞伯,你要復辟帝制嗎?」
面前人望著他,一臉不可置信:「這是什麼話?」
「我們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倫道夫說,「最後一個皇帝已經死去一百多年了。」
聯首迎著老友憂心忡忡的目光,沉默有頃,露出了苦笑。「別人這麼說就算了,現在連你也這樣想。」
「這件事,你要是失敗了,那就會死。你要是成功了,如果不當皇帝,如果有一天無法握住權力,你離開夏廳的那天,依舊會死。」
他不但要打擊財團,還要切斷他們影響政治的途徑。這得罪的不止是財團,更是那些跟財團有利益紐帶的官員,和政府高層公務員。他們在職時,依靠財團捐助,退休後,也會去財團掛職養老。
斷人財路,如同取人性命。
這句話有些駭然,但聯首隻是平靜地望著他,說:「你為什麼覺得我會在乎呢?」
倫道夫心裡一沉。
「最好的情況,當然是我一直留在夏廳,」聯首說,「就算我做不到,在離開夏廳那天,被我曾經毀滅的制度殺死,這是對一個政客最好的禮讚。」
「勞伯……」
聯首抬了抬手,表示這個問題沒有商量的餘地。他沉思有頃,轉向幕僚長:「我個人的安危沒什麼好擔心的,我擔心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