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對方只是低頭沉思,隨即感嘆:「真是瘋子。」她望著這個國家唯一地位高於自己的人,「既然決定了,那就做吧。」
難得有人能讓他震驚,可這人若是副聯首,驚訝之餘卻不意外。「你不反對?」
「形勢如此,」伊文說,「要重建,必須有錢,現在百姓沒有,政府也沒有,只能找他們要。難道還有其他辦法?再說,他們也撈的太過分了,戰時斂財,戰後不出血,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政客最愛把國家民族掛在嘴邊,可真要他們做出犧牲了,卻人人退避三舍。她竟能如此深明大義?
「你既然過來,說明倫道夫已經同意了,」伊文說,「他能理解你,為什麼我不行?」
「他是我的左右手,你有自己的班底,你們終究還是不一樣的。」
伊文笑了笑:「就算他是你的幕僚長,陪你瘋到這個程度,我是沒想到的。」
雖說財團不可能沒有違法行為,可真要起訴,還是困難重重。首先,負責起訴的檢察官就難找,站上原告席,基本也是把腦袋放在褲腰帶上;其次是證人,既然知道內情,必定是相關利益者,怎麼會隨便背叛?
倫道夫說同意,不僅是表示贊同那麼簡單,他要耗儘自己畢生的資源,去尋找這些願意站上法庭的人。欠過他滔天人情的,與他是生死之交的,此前積攢的人脈、施與的人情,全收回來也未必足夠。
「不過,」伊文問,「政黨能允許你這麼做嗎?那些巨額捐款……」
一年前,就在這片玫瑰園旁邊,曾經有人對她說過,夏廳可能會起訴那些巨頭。當時,她付諸一笑,因為政商唇齒相依。
現在,這個瘋子居然真站在他面前,說要和財團開戰。
聯首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望著她,問:「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伊文低頭撥弄著初綻的花苞,沉吟片刻,說:「改革政治獻金制度。」
聯首淡淡地笑了笑,很快又恢復了公事公辦的語氣:「說吧,你有什麼條件?」
伊文不同於倫道夫,她不將那些致命的秘密曝光,或者送給財團當武器,就是莫大的支持。她不可能公開站在聯首這邊,拿自己的前途冒險。
聯首也從不指望她會。
只要她對夏廳的秘密守口如瓶,他願意答應任何條件。
「我的家族,」伊文看著他,「你打算怎麼辦?」
聯首端詳著她,斟酌道:「你想讓我放過你叔叔的企業?」
「不,」伊文說,「照常起訴。」
這倒出乎意料,聯首便不再提議,靜靜地等她提出價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