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就這樣彈指間過去了。
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勞伯·貝肯。
當時,他是某位議員的幕僚長,正在幫對方競選聯首。這是一場賭博,如果他賭贏了,他就能成為新聯首的幕僚長,積累處理國際事務的經驗。這是個很好的跳板,如果順利,他會成為下一任副聯首,然後在下一次選舉中入主夏廳。
他自認選擇了好隊友。那位議員出身優渥,性格和善,沒有強烈的個人主張,沒有鮮明的個人特色,就像一碗溫吞的白開水,無色無味,無利無害。這樣的人,雖然幹不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但本黨派、對立黨派,都不會有太多敵視他的人,上台不會遭遇太大阻礙,不失為一個穩妥的選擇。
那一年,海峽戰爭爆發,聯邦也派兵參戰了。那場戰役中,最出名的是嶄露頭角的上尉鍾長訣,他以驚人的擊落數量,打破了空軍記錄,成為家喻戶曉的新一代空軍王牌。
而最終奠定戰局的,是105師的指揮官勞伯·貝肯。
戰役勝利,夏廳舉辦了隆重的授勳儀式,接著是豪華的晚宴。
倫道夫陪著那位議員參加,當時他還不知道,這場宴會,徹底改變了他的仕途和命運。
三十多歲的空軍上校身形高大、挺拔,胸前掛滿了勳章,帽檐下是一雙深邃的灰色眼睛。
倫道夫事先做過功課,了解這位上校的事跡。入主夏廳前,和未來的將星打打交道,沒有什麼壞處。
他向貝肯上校走去,微笑著說出那句陳詞濫調:「感謝您為國家做出的貢獻。」
灰色的眼睛在他身上掃了掃,淡漠地點點頭,似乎是聽倦了。
倫道夫看對方沒有握手的意思,就沒有朝對方伸出手,而是指著遠處的議員說:「我是倫道夫,米爾斯議員的幕僚長。」
上校挑了挑眉,望向他,帶著感慨的語氣說:「你就挑了這麼個蠢貨?」
倫道夫怔了怔,他自小在政治圈長大,還沒見過說話這樣直接的人。出於對自己選擇的衛護,他說:「米爾斯先生是卡贊大學首席畢業。」
「他無聊到你看著他的臉就想睡覺,」上校冷冷地說,「總共只會一個有關玉米的笑話,每到一個城市演講,就會講一遍。整整三十二次,你都沒有聽吐嗎?」
「議員在幽默感上有點欠缺,」倫道夫婉轉地說,「但性格平易近人,很親民。」
「就他那溫吞的個性,克尼亞的軍隊打到首都了,他還在糾結要不要按飛彈按鈕。」
「現在又不是戰爭時期。」
「他的政治綱領也一塌糊塗,」上校說,「除了國際關係的那一部分。」
倫道夫眯起眼睛,審視著他,忽然笑了笑,雖然這笑容轉瞬即逝,因為太不禮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