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用鍾長訣的死,鍾長訣的隕滅,來結束這個仇恨循環,完成他在戰時沒能做到的願望。
道歉的那一刻,他清晰地感覺到,懷裡的人癱軟了下來。
祁染絕望了。
他知道,他從很久以前就知道,鍾長訣想去死。
那些夜不能寐的晚上,那一顆射進胸膛的子彈,那面對他問及未來願望時、躲閃的回答,明明白白就昭示著,這個人想去死。
在按下飛彈發射按鈕的一刻,鍾長訣就在計劃著自己的死亡。他一直等到現在,不過是因為聯首還沒有下台,戰後重建還沒有規劃,軍隊的未來還沒有著落。
現在,所有問題都已經解決,他可以安心去死了。
就像不能逼一個人去死一樣,你也不能逼他活。
連他的造物主、他的愛人、他在世間唯一的牽掛也不可以。
「我……」祁染的手逐漸從他的胳膊上滑落,「我做了這麼多……費了那麼大工夫……還是沒有用,是不是?」
他這麼努力、嘔心瀝血地周旋、計劃,不僅是想讓他全身而退,也是想懇求他,想用實際行動告訴他,自己是多麼希望他活著。
他以為,看到自己這麼費力,費力到入魔的程度,總該讓這個人有一絲動容吧。
結果沒有。
鍾長訣終究還是放開了他。
他要留下他一個人。
鍾長訣望著那隻垂落的手,用盡全力抑制著,不要去觸碰它。
最終,他還是站起身,重新去開門,不再看祁染的臉。
就在他踏出門檻的那一刻,倏地,玄關響起了扣動扳機的聲音。
他猛地回過頭,看到祁染握著槍,槍口抵在自己的太陽穴上。他伸手要奪,祁染後退了一步。
「你敢走,我就死在這裡,」祁染的聲音有種冷靜的瘋狂,「你把槍拿走也沒用,我肯定能找到辦法去死。」
「你別干傻事。」
祁染笑了笑:「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有點太諷刺了。」
「你……」鍾長訣深吸一口氣,慢慢去握祁染的手,「你冷靜一點……」
「我怎麼冷靜!我最愛的人說他要去死!」祁染睜著眼睛,瞳孔里印著他慌亂的神情,「好,你要去死,我攔不住。那我就陪你一起死。」
「你……」
「你敢踏出這個門檻試試,我現在什麼都幹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