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老闆到底是經驗多,聽出淮樞寧在打探尹樓蘭身世過往,他像家裡的長輩,卯足了勁把尹樓蘭往外推。
「是呢,大傢伙從前還愁呢,小醫生多年來孤身一人,進山採藥幾天幾夜不歸,這種日子沒個指靠是不行的。但您也知道,這孩子這樣貌還有這品性,待在咱聆夜,著實也找不來合適的,咱聆夜哪能有匹配得上的……要不是您,這孩子還沒著落呢。」
淮樞寧又同茶老闆閒嘮了幾句後,問他:「聆夜城,有賢王廟嗎?」
「您是問哪個?」茶老闆說,「聆夜野廟不少,賢王廟有兩處,一處是前朝的賢王廟,還有一處是咱龍主登基後,公府前年才修的新廟,供奉的是一尊怒目神像,也說是賢王,斷冤獄的,誰家有冤情了,都可去拜一拜。」
「嗯,就是這個,在哪塊?」
「城郊東北,那處有個斷橋,過去斷橋,就是那廟。不過那廟雖然新,公府卻落了鎖,也沒人去拜。」
茶老闆說到這裡,八卦道:「據聞,這新賢王廟,供奉的其實是咱朝的躍金皇子,說躍金皇子有一神能,能幻化千百身,只要有神像在,就能通過神像與他傳訊,訴說冤情。」
「是呢。」淮樞寧搖著扇子道,「躍金皇子司掌刑罰。」
「嗨,那怪不得公府給上了鎖。」茶老闆擺手道,「小地方的人,怎敢驚動皇子殿下。萬一真有冤情叨擾到皇子殿下,豈不是顯得咱聆夜城的官員無能,哎喲,哎喲喲,我多嘴,您可別怪罪。」
「原來離京城遠了,還真管不到。」淮樞寧意味深長道。
城郊斷橋爬滿枯藤,神廟小小一座,因修繕好後就落了鎖,也無人供奉,瞧起來雖新卻荒涼。
淮樞寧貝殼扇子輕輕敲在銅綠的鎖上,鎖頭啪嗒掉落。
她推開門,眯起眼等灰塵撲過後,邁入廟內,扇去神像上的浮灰。
神像白面濃眉,瞪著一雙大眼,說不上好看,但也不難看。只不過威嚴過頭,在空蕩蕩的神廟裡,十分滑稽。
淮樞寧手中扇子輕敲三下神像的腦袋,喚了一聲:「二哥。」
無人應答。
淮樞寧等了片刻,又喚了一聲:「有急事,二哥,二殿下?二哥哥,哥!」
神像的眉毛動了動,眼睛亮了起來。
「說。」
神像冷冷吐出一字,莊嚴肅穆,六親不認。
「我想要你審問過的,所有被俘虜的魔的卷宗。」
神像沉吟片刻,依然是那副板正無情的口吻,道:「卷宗共一千三百二十九冊,多。」
「二哥,裡面提到魔王那加,還有他兒子的,有多少?」
又等了會兒,神像回答:「二百三十七卷。」
「還好。」沒想像的那麼多,淮樞寧鬆了口氣,「勞煩二哥送來。」
神像沉默。
神像欲言又止。
淮樞寧又道:「等等……」
神像似乎在「屏息」等她回心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