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淮水低頭一看,臧六江領著髒兮兮的臧雲揚,小孩滿身滿腳淨是雪水,那雪水可不抵干雪,裡頭夾雜了泥沙,此時兩人已經髒的不成樣子,若是讓臧大樹瞧見了,又得一人挨上一腳。
「我大哥是不是進屋了,快,領雲揚去洗洗,去灶邊烘一下就幹了。」
臧六江心虛地瞥頭去看屋裡,見沒什麼動靜,連忙招呼余淮水跟他一起去灶房洗孩子。
余淮水原以為傅聰傅明是他見過最紈絝最沒正形的人,這才短短几天,就見識到更沒正形的了。
又不能真的不管,余淮水只得跟著臧六江鑽進灶房。
灶上正咕嚕嚕地燉著雞,旁邊熱著一壺水,三個人做賊般的打了水,蹲在灶邊嘩啦嘩啦地給臧雲揚清洗起來。
「你們這是幹什麼去了,弄得這麼髒。」余淮水打小就養在傅府里讀書,從沒有玩一身泥的時候,實在想不通是玩了些什麼。
「打雪仗嘛,那都是陳雪髒的很,要不是雲揚非要玩我才不去。」
背了黑鍋的臧雲揚哼了一聲,舉著手在灶邊烘自己的衣袖。
孩子很快收拾乾淨了,臧六江把他支到一邊去烤火,跟余淮水頭對著頭擠在一起清理自己身上的髒污。
「你怎麼不在屋裡出來了?」臧六江身上冒著寒氣兒,飛快的涮了兩把衣袖,舉著兩手在灶邊烤,白煙裊裊,暖和的不行。
余淮水怕臧大樹回來聽到,湊到臧六江的身旁壓低了聲音回他:「到底是男女授受不親,我待不住。」
余淮水湊的極近,腦袋幾乎貼在臧六江肩上,火光映亮了兩人的臉,余淮水一雙眼裡帶著點責怪地盯著他,讓臧六江看的有些痴楞。
實在是好看,世上還會有這樣好看的男人嗎?
盯著余淮水白皙的額頭,臧六江微微靠近,想要親上一親。
第10章
「你們兩個是要親嘴嗎?」
臧雲揚舉著兩隻手,扭頭便瞧著這兩個挨在一起的大人,他這個年紀最是頑皮,也不顧忌別的,一張臉上寫滿了「我就知道。」
他在家裡可見多了,爹爹娘親偷著摸著便要親上兩口,次次都能被他逮到。
「什麼?」余淮水面露疑惑,下意識地抬起頭來,便見臧六江挨過來的腦袋,一雙眸子被灶火染上了橙黃的暖光,有些執拗地將他囊括在了視線之中。
余淮水只感覺自己手臂上的寒毛都根根豎立起來,兩人挨得又極近,用手推開已經來不及了,無法,余淮水被逼急了猛然站了起來!
事發突然,臧六江心裡一驚,根本來不及躲避,余淮水的腦袋便重重地撞在了他面門上,咚的一聲,臧六江仰面朝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動靜挺大,正在屋裡偷偷說體己話的覃小元與臧大樹聽見了聲音,連忙互相攙扶著出了屋,直奔灶房。
臧雲揚反應最快,從門帘底下鑽出來,一溜煙就跑開了,邊跑他還邊嚷嚷:「六叔跟嬸嬸在裡面親嘴!讓我瞧見了!」
一聽這話,覃小元立刻拉住了臧大樹,用力拍了兩把他的肩膀,兩人一個轉身,利索地鑽回自己的屋裡去了。
夫妻新婚甜甜蜜蜜的太正常不過,可不要壞了人家的好事。
差點被余淮水『甜蜜』出鼻血,臧六江心有餘悸地摸著自己的鼻子,再三確認沒有破相後,這才連忙高喊冤枉。
「都是雲揚那個小子胡說,什麼親嘴親臉的,我是那亂占便宜的人嗎?」
仔細想來的確沒少占人家便宜,臧六江自覺理虧,趁余淮水還沒回過味來,也不管袖子褲腿還是濕的,趕緊推著他出了灶房。
鬧鬧哄哄地終於上了飯桌,是北方特有的暖炕,炕桌上擺了吃食,桌下擺了幾罈子酒水,那是臧大樹一早就備下的。
臧六江與臧大樹兩人嚷嚷著要一醉方休,左一杯右一杯地喝了起來,等吃罷了飯,日頭向西偏移,臧大樹也歪倒在一邊兒了。
倒不是臧大樹酒量差,實在是臧六江酒量太好,兩罈子暖和的烈酒下肚,臧六江臉不紅氣不喘,仿佛沒喝過一般,臧大樹卻已經伶仃大醉了。
他粗壯的身子斜靠在覃小元身邊不肯起來,兩手不停地在她肚皮前比劃,雖說已經醉的口齒不清,卻還是十分有分寸的保持著距離,偶爾撫摸也是輕柔無比。
他嘀咕著念叨:「怎麼還不出來...你把你娘,嗝...弄得吃不下飯了...」
臧六江像個沒事人似的盤腿坐在炕沿上,要不是他身邊擺著兩個腦袋大的酒缸,愣是瞧不出他有喝過酒的樣子。
此時他正咔嚓咔嚓地剝著炒過的花生,放在掌心搓去一層乾澀的紅皮,遞給坐在裡頭的余淮水。
余淮水眼前還有半碗白飯,裡頭摞著啃了幾口的雞腿,這已經是他努力吃過的結果了。瞧了一眼臧六江掌心的花生,余淮水挑了飽滿的往嘴裡塞了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