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六江撣了撣韁繩,低頭望著滿眼疑惑的余淮水。
他想要提醒余淮水一句近日裡要小心些,可又怕嚇著他,畢竟這縣裡老混帳也不是頭一次動手,可次次都能讓他化解。
不說,應當也不打緊。
臧六江想著,一揚眉毛,將那些話盡數吞了回去。
即便是有人想對余淮水不利,自己寸步不離地跟著就是了,沒必要讓他跟著擔驚受怕。
沒打聽到消息的三兒匆匆回了西山,等到日上三竿,朱權有這才懶懶地起了床。
屋裡有個木訥的姑娘裹著衣裳往外走,路過三兒時連個停頓都沒有,仿佛他是空氣一般。
「丫兒。」三兒見朱權有沒有出來,低聲地喊那姑娘,見她不停,索性追上去攔住她。
「妹妹!」
「... 」那姑娘脖頸僵的仿佛石頭,她木直的視線挪到三兒的臉上,狠狠地,像刀子在剌人。
「別喊我。」
她終於開了口,像繞開一堆垃圾,躲著三兒走開了:「讓我噁心。」
三兒有些心虛,還要追上去,便聽朱權有的屋裡喊他。
他沒膽子無視,只得不甘心地看了一眼丫兒的背影,轉身朝著朱權有的屋裡去了。
「怎麼樣?」
朱權有剛剛披了衣裳,他身後的床褥上一片凌亂,甚至還有小片的血跡。
三兒掃了一眼,看的心驚,連忙低頭將師爺是如何說的以及偷偷跟著臧六江所見到的統統說了出來。
「這麼寶貝?」
朱權有點了旱菸,咬了咬鑲了金的菸嘴。
「是啊。」三兒恭敬地彎著腰:「不好下手,不然咱們...就別動了。」
「你膽子真是老鼠屎大。」
朱權有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旱菸敲著桌面噹噹響。
「你去告訴我表哥,讓他把臧六江,扣到大牢里去。」
第18章
這樣玩了幾天,余淮水突然在夜裡碰翻了書時,深覺自己學業懈怠。
那些書還是從書肆里剛買回來的嶄新模樣,連翻都沒有翻過。
再回身去看躺在床褥內里,正歡快鋪褥子的臧六江,余淮水意識到這美色不光誤國,連學習也誤。
臧六江正高興這新置辦的絨被軟乎乎的,裹著媳婦兒睡一定舒服,便聽門口叮噹一陣響,轉頭一看,自己媳婦兒套了襖子,抱著書一搖一晃地要出門。
「媳婦兒,你上哪去?」
臧六江趴在床上期期艾艾地喊了一聲,余淮水卻跑得更快了。
天殺的,難道真讓說書的言中了,這書生的書房裡都藏著狐狸精,天天勾引著書生往外跑?
臧六江一躍而起,連厚點的衣裳都沒披,緊追著余淮水去看看這書房裡到底有誰在。
結果,臧六江就眼睜睜地瞧著余淮水背了一夜的書,什麼之乎者也的性之得也聽的臧六江頭都大了。
明明每個字他都認得,怎麼連在一起就不識得了呢?
瞪眼聽著余淮水背了兩篇,決心為愛陪夫的臧六江腦袋一歪,夢裡見周公去了,第二日還落了枕,只得被迫回房睡。
一連三日,余淮水幾乎睡在了書房,臧六江進進出出地送些吃食,卻發現讀上書的余淮水,吃的更少了。
寨子裡都傳,大當家已經與新媳婦兒分房睡了三天三夜,怕是夫妻生活有了矛盾,吵架了。
「她鬧不了幾天,等大當家厭了,就換人了。」
隔壁嬸子來劉翠翠家裡找她奶奶擇乾菜,邊擇邊擠眉弄眼。
「男人不都這個德性,喜新厭舊的很哩。」
「你少嚼老婆舌!」
劉翠翠端著水盆進來,聽到這話,兩道直眉一豎,露出很兇的模樣。
「大當家哪是這樣的人?你這老婆子真是嘴壞的很!」
「翠翠!」
翠翠奶奶知道自己這個孫女兒的脾氣,連忙阻止她再說:「去,去找你王家妹妹,她家在補寨子裡的衣裳,你去幫幫忙。」
劉翠翠白了一眼那賊溜溜看著她的老婆子,辮子一甩踩上鞋出去了。
身後追來那老婆子嘰嘰嗦嗦地說話聲:「翠翠這姑娘脾氣也太大了,以後不好說婆家... 」
婆家婆家,就知道什麼勞什子的婆家!
翠翠越想越生氣,一腦袋鑽進王家的屋裡,卻見不止王家妹妹在,寨子裡歲數相近小姑娘正嘰嘰喳喳地圍在一起,手裡縫著各式衣裳。
寨子裡沒家沒式的男人不少,力氣活做的是好,這衣裳卻補地歪七扭八。
這還是翠翠和幾個姑娘的主意,拿了錢替那些個不會縫的補衣裳,衣裳多了便尋人來幫忙,再往後,衣裳越來越多,人也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