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王爺笑了一聲,一筷子青菜夾到臧遠碗裡。
「多吃些青菜涮涮油水,小心別跟某人似的,滿腦子葷油,四肢發達,頭腦簡單。」
臧遠舉著筷子,遠遠地夾了塊甜酥到余淮水的碗裡:「沒事兒,我算過了,他們八字不合,見面鬥嘴已經不錯了。」
他又戳了兩塊肉塞進嘴裡,補充道:「不掀桌子,放心。」
臧六江到底是山頭上長大的,空口擠兌人是在行,可被皇室薰陶下長大的王爺之乎者也的擠兌兩句後,只能抓心撓肝地不知道如何反擊。
眼瞧著臧六江就要跳桌子動手,余淮水連忙伸手拽他,安撫地拍了拍手臂。
臧六江立刻找到主心骨一般,給了王爺一個「走著瞧」的眼神,期盼地看著余淮水。
為夫出征的余淮水趕鴨子上架,只得開了口:「王爺千金貴體,怎麼就到這偏僻的地方住下了?」
王爺一眼瞧去,只當余淮水是隨臧六江來的女眷,小臉杏眼,一副乖巧柔順的模樣,他也不好遷怒,只得淡淡回道:「偶然經過,有事便留了下來。」
「偶然經過... 」臧遠嘀咕一句,嘴角哆嗦兩下,沒有笑出聲來,見余淮水看他,擺手解釋:「沒事,我想起高興的事。」
余淮水繼續道:「王爺瞧著年歲正好,可有娶親?」
他表現得像個打聽熱鬧的年輕婦人,沒什麼心眼又樸實的模樣隱隱讓王爺放下戒備。
王爺瞥了一眼身側的臧遠:「沒有。」
「這院落景致不是小手筆,必定是興師動眾了,王爺下榻,官員定會前來恭賀的,為討您歡心... 定是帶了美人攀附吧?」
余淮水略一停頓,目光向一側的臧遠看去,果然見他臉上沒了笑意,臧遠一踢凳腿,離王爺遠了些。
「你... 」王爺有些驚訝,這瞧著乖順文靜的姑娘怎麼字字珠璣,還懂得什麼美人攀附。
他猛然醒悟,察覺到身側人情緒急轉直下,連忙解釋:「我沒有...! 」
臧遠不聽,搬著凳子往外一挪,離他更遠了。
王爺嘴上功夫落敗,臧六江高興極了,親自上手撕了只豬腿,耀武揚威地放在王爺碗中,氣的王爺臉更黑了。
飯後,臧遠執意要留臧六江跟余淮水住上一夜,臧六江原是不願留宿的,可耐不住臧遠不講道理。
「好了別爭了。」眼見兩人東拉西扯個沒完,吃飽了飯就瞌睡的余淮水出了聲:「那今夜就叨擾四哥了。」
「行啊。」臧遠咧嘴一笑,下一句差點氣的臧六江飛起身來:「今晚你跟我睡。」
只這一句,余淮水便知道自己這身裙裝又白穿了。
「我們新婚!」臧六江大喝一聲。
「新什麼婚,連嘴都沒親過你也好意思稱婚?」
「你那點子東西能不能用在正路上!別看了!」被扒了底褲的臧六江伸手去捂余淮水的臉,生怕他再看出更多。
一旁同樣被震到失語的王爺這才回過神來,他猛地起身,說話都有些磕巴。
「不,不行,你怎麼能跟女眷.... 」
臧遠瞧了一眼余淮水,見他點頭應允,回頭拋給王爺一個更加震撼的消息。
「他是男人。」
男人?!
王爺驚恐地瞧向桌子對面的余淮水,目光落在他略微鼓起的胸前:「可他... 」
話未盡,便見余淮水蔫壞地一抬眉毛,從衣襟慢慢扯出了——一隻灌地半滿的湯婆子。
學壞了。臧六江想著。從前可從未見媳婦兒做這種表情。
可即便如此,臧六江還是不願臧遠跟余淮水睡同一間臥房,下午時分,臧六江特意甩開臧遠,領著余淮水在這府邸里到處閒逛。
這一路都未瞧見臧遠身影,兩人玩的高興,也漸漸地忘了還有這事。
直到天際黑沉,臧六江理所應當地跟余淮水回屋時,臧遠如同一隻兩眼晶亮成了精的狸貓那般從黝黑的走廊鑽了出來。
他一推余淮水進屋,又一把撞上屋門,將臧六江徹底關在了門外。
「你去別的屋睡,我要與弟妹談心。」
「臧遠!」臧六江氣急敗壞自然不肯,新娶得媳婦兒自己都沒捂熱,這轉眼就要去和別人談心?
「你當別人跟你似的,一天淨惦記那點腌臢東西!」
屋裡傳來臧遠的聲音,氣的臧六江蹦起來罵:「你哪有個哥哥的樣子!」
這樣下去鬧騰個沒完,讓旁人聽去還不夠丟臉的,余淮水只得打開屋門安撫臧六江:「只是談心,你便去吧。」
自家媳婦都這樣說了,臧六江只得捏著鼻子認下,不甘不願地打開隔壁屋門,又囑咐了余淮水幾句,臨了還摸了幾下手,這才離開。
屋外有呼嘯的風聲刮過,震得紙窗簌簌輕響,時已夜半,床頭燃著一柄燭火,沒人去吹熄它,由著火焰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