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傷了吧?」王爺目光涼嗖嗖地落在他小腹上,手裡的折信往桌上一拍:「叫人惦記上了。」
「誰不惦記?」臧六江瞥了一眼他桌上的信,明白自己是被暗地裡查過了,想到此處,他有些惱,咧牙露出個狠狠的笑:「你也來摻和了吧?」
「... 這樣才像你。」王爺看著目露凶光的臧六江,與初見時別無二致,他不由得嗤笑一句:「難為你,還能裝成一條好狗。」
「彼此彼此。」
互相擠兌結束,兩人還是要談正事的。
「... 你要這麼做?」王爺聽罷,後仰依靠在太師椅上,有些頭疼地揉了揉眉心:「你要涉險,別拖累了臧遠。」
他停頓又補了一句:「還有你新娶的那位。」
「他是個讀書人,我大不了一脖子橫出去挨一刀,他不行。」臧六江手指敲了敲椅子厚實的扶手,發出咚咚兩聲響。
「我若是死了,你替我把他送去京城吧。」
那王爺上下掃他一眼,臉上露出譏諷之色:「拿我當馬夫?要送自己送。」
「給你辦事兒真是討不到好。」臧六江知道他只是口是心非,又追著囑咐,聽的王爺頭疼。
「你們不過認識月余,何必那麼顧忌他的安危。」王爺抬手打斷臧六江的喋喋不休,狐疑地瞧他。
是了,深宮裡磋磨幾十載,王爺不太明白臧六江為何會為了個相識不久的人如此顧慮,若換做是他,應當不會為旁人多費心思。
再細想今日看余淮水的匆匆一眼,為色為利,似乎都不值當
「你... 」臧六江露出比他還疑惑的神色:「你還是離我四哥遠些吧,榆木腦袋。」
「說到底,還是我有本事些,不比你,連手都沒牽過吧?」
王爺斜了他一眼,喊進暗衛來帶臧六江下去處理傷口。
「給他用最烈的藥。」王爺咬牙切齒:「越疼越好,好的快些。」
余淮水的屋裡終於熄了燭火,臧遠再沒說過旁的話,余淮水知道他躺在身側並沒睡,可今天余淮水顛簸了一路,沒過多久便睡了過去。
等再睜眼,身旁躺著的已經變成臧六江了,被褥里暖乎乎的,臧六江應該來了許久,他沒有絲毫見外,依舊是打著赤膊,半邊手臂被余淮水枕著,兩人親昵地互相依偎。
余淮水想起昨日夜裡臧遠的那句:「你怎麼願意?」
臧六江又是怎麼願的意?
臧六江睡得安穩,五官柔和下來才顯出年輕人的稚氣,看不出絲毫占山為王的匪氣,反倒是眉眼間有淡淡的憂愁神色。
余淮水沒忍住伸手去壓他緊皺的眉心。
在兩人短暫的相處中,臧六江自始至終都是那輪滾燙的驕陽,無論余淮水疏離也好,接近也罷,鋪天的暖意從未離開他,這樣的表情也從未出現在臧六江的臉上。
臧六江的眼睫顫抖兩下,余淮水慌忙地鬆開了手,可低頭仔細看去,臧六江卻沒有睜眼。
余淮水暗自鬆了口氣,身上蓋著的被子猛地一掀,囫圇將兩人包在其中,余淮水嚇了一跳,黑暗裡慌忙伸手,一把摸在臧六江炙熱的胸膛之上,緊接著臉上便吧唧一聲響,叫人狠狠親了一口。
「臧六江!」
被子裡傳來余淮水惱怒的喊聲,臧六江知道不能再得寸進尺,連忙扯開被子放余淮水重見天日。
「你!」余淮水正要罵人,卻見臧六江的腰腹上不再是麻布而是新換的軟絹,應當是被處理過了。
「你沒事吧... 」
臧六江眼見余淮水啞了火,心裡不免得意於自己剛進屋就扒光衣裳的先見之明,兩手朝傷口處比劃,笑道:「自然。」
「你四哥呢?」余淮水看了一圈屋內,沒了臧遠的身影,心下疑惑,是不是臧六江這廝硬闖進來,把人給趕跑了。
「他覺少,天沒亮就走了。」臧六江一身衣服套好,偷著摸了一把自己腰上的傷。
這宮裡的藥是好,過了一夜就不疼了,只是上藥的時候疼的厲害,那滋味兒還以為自己死了一遭。
外頭早有下人侯著,聽二人收拾妥當便進屋布菜,為首的小丫鬟正是昨日開門的那一個,應當是專門服侍臧遠的。
「二位,我們王爺與小四爺眼下不在府上,小四爺吩咐過,若二位想要多住幾日,這院裡院外隨意出入,若二位住不習慣,也不強留。」
小丫鬟話說的細緻,沒把臧遠那句「愛住不住不住讓臧六江趕緊滾蛋」給說出來。
臧六江給余淮水盛了碗八珍香米粥,瞧著他眼前一亮十分愛吃的模樣,心想不如多待幾日,讓余淮水能多吃些精緻吃食。
「不必了。」
余淮水先開了口,他輕輕拽了拽臧六江的衣裳,臉上寫滿了對家中書本的渴望。
媳婦兒太愛讀書怎麼辦。臧六江一捂臉,謝絕了小丫鬟客套的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