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淮水有些心虛地向那個方向張望一眼, 小巷不深, 若是有人路過有意地朝里窺探,一眼便能看到他們兩個偷偷摸摸地躲在這裡。
指腹上傳來幾下細微的疼,余淮水知道臧六江是在催促自己。
「髒死了。」余淮水不想輕易順著臧六江,總覺得他要得寸進尺,屈指在臧六江的犬牙上彈了一下, 臧六江吃痛,只得認命地鬆開了他。
幾個舉著桃酥的孩子從巷口跑過, 留下一陣肆意的笑聲, 桃酥顯然比巷子喜人,並沒有人注意這個方向。
陽光太好,余淮水抬眼瞧瞧堵在自己跟前的人,應當是犬牙敲得有些痛,臧六江咧嘴拓過自己的牙, 露出些委屈的表情來。
可余淮水一看他,他便又掛上平日裡好脾氣的笑,眉眼彎彎地瞧著人, 像是深情到了骨子裡。
好景當前休懈怠,莫待流光暗自哀。
余淮水看的心裡發熱,只覺得日子都不像冬日,像是到了初春,微風拂面, 帶來一陣溫暖。他仰起頭來,在臧六江的嘴邊落下了一個帶著桃酥香的親吻。
「別吃酥了,先用這個頂頂吧。」他不忍再凶他,低聲妥協:「回家再說其他的...」
臧六江自然一百個願意,嘴角都咧到了耳根,追著余淮水啃了幾口帶著甜味兒的嘴,結結實實地在背上挨了一巴掌這才罷休。
兩個人抄了近路,三繞兩繞地從巷子另頭出來,迎面便撞上買了米花炸果的黎傲與臧雲揚,臧雲揚雖說皮實了些,可臧大樹管得嚴,輕易不許他買這些吃食,怕他吃多了就不愛吃飯了,到時候會影響長個兒。
黎傲不管那些,臧六江給了錢,只要能堵住臧雲揚那張愛喳喳亂叫的嘴,什麼都給他買上一口。
四人碰了面,嘬著糖棍兒的黎傲瞥了一眼二人背後的小巷,對著臧六江露出一張鄙夷的臉。
「去去,沒大沒小的,你懂什麼?」
臧六江怕余淮水瞧見,連忙提著桃酥往上迎了幾步,擋住了余淮水的視線,齜著牙挺凶的模樣,壓低了聲音訓道。
「白日宣|淫,臧六江你不要臉,人家還要呢。」
黎傲也低聲回道,對著後頭跟來的余淮水,乖乖地眨了眨眼:「小嬸好。」
臧六江與黎傲說話,心虛的余淮水也不想參與,應了一聲便拎著桃酥去臧雲揚跟前逗孩子去了,他拆開油紙包,拿出一塊圓圓的桃酥遞給臧雲揚。
「雲揚,熱乎的,你也嘗嘗。」
臧雲揚很捧場,接過那還溫乎的桃酥張嘴就咬,一口就吞了小半進肚。
「好吃。」雲揚嚼著,伸手去拉余淮水的手:「謝謝嬸嬸。」
余淮水暗地裡鬆了口氣,他剛剛坦白的匆忙,臧雲揚也是聽見了的,孩子的心思細,余淮水總怕嚇壞了他,不過看他這副平常的模樣,應該是沒當回事的。
還沒等臧雲揚那隻沾滿了米花糖水的手拉到余淮水,臧六江將在後頭抄貓一般,一把將臧雲揚高高舉起,轉頭,塞進了後頭的黎傲懷中。
「跟著你黎哥哥去,小叔兒還得帶你嬸嬸去買東西呢。」
說罷,臧六江也不管後頭的嗷嗷喊叫,拉著余淮水便往街市里鑽去。
「還買什麼?」
余淮水哭笑不得,剛剛他瞧見了,黎傲手裡拎了幾大包的麻糖點心,怎麼也夠幾人吃了。
「回去又要挨訓,不如等他們吃多了酒,咱們再回。」
臧六江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遭了一腳的胸口,臧大樹那一腳看著嚇人,也是收了力氣的,不然在心口上實打實地踹上一腳,臧六江怕是已經跟著鬼差去閻王跟前報導了。
余淮水見他的動作,還當他是不舒服了,也跟著想起臧六江大哥的那一腳,心裡越想越是不安,攥了攥臧六江的手,小聲問道:
「怎麼了,心口不舒服嗎?是不是疼了?」
余淮水雖然知道臧大樹不會對自家弟弟下死手,可臧六江身上本就有傷,謹慎些也是應當的,若是一個不小心傷上加傷,好的便更慢了。
臧六江察覺到余淮水的憂心,反手扣住余淮水的小手,將他半人都扯到自己跟前來,湊近了咬著耳朵道:
「疼,媳婦兒給我揉揉就好了。」
又是這套話術,臧六江拿著這話騙親臉騙親嘴,還騙了手上功夫,余淮水哪還會上這當,一個巴掌落在背上,臧六江這才正經了些。
「快到年關了,媳婦兒,你要回中原嗎?」
瞧著街市上支起的紅紙燈籠,忙暈了頭的臧六江這才想起年關將近,惦記起余淮水的去留。
「應當是不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