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余淮水怕被小啞巴瞧見,大半個身子都撐在窗外,臉上帶著些情難自抑的留戀:「你去吧。」
臧六江忙不迭地點頭,回身下屋階還被絆了一跤,踉蹌了幾步這才站穩,嘻嘻笑著跑開了。
小啞巴清楚嫂夫人現在是緊要的關頭,進了書房也不吵鬧,縮在一旁瞧著余淮水是如何寫字的。
余淮水也不急於教他,摸了兩支毛筆要他自己去草紙上寫寫畫畫,多接觸些書房裡的安靜,進了私塾便不會那麼拘束了。
外頭的傅聰傅明沒能走成,還沒等出院,便被滿架子的長槍短刃給勾走了。
他們不愛讀書,時常便泡在武館裡,花架式還是學了些的,乍然瞧見這些東西便手癢的狠,問過了臧六江便取下幾柄兵刃來比劃。
這兵刃真是好,烏木薄片紅長纓,怎麼瞧都是精品,傅聰傅明心癢難耐,脫了外衫便在院外擺起了架勢要過上兩招。
「別吧舅哥。」
臧六江心驚膽戰,一邊一個地攔著:「這都是開了刃見過血的,我去給你們拿些沒開的,也別傷著.....」
「瞧不起人是不是?」
傅明像只上了勁的鬥雞,雄赳赳氣昂昂,一揚手中長刀,差點削掉臧六江半邊頭髮:「用不著,就這個!」
「沒錯,練把式哪有不受傷的,臧六江你讓開。」
傅聰也手攥紅纓長槍,與傅明分立而戰,應是從前也如此斗過好些遍了。
臧六江想想,也覺得自家舅哥總不至於沒輕沒重到那個地步,非要搞個手足相殘的場面不可。
於是他便後撤幾步,遠遠地瞧著了。
傅明滿意地仰起頭,與傅聰拉開距離高喝一聲,舉刀便向傅聰劈去。
傅聰武藝好些,側身一躲長槍斜刺而出,鐵器相撞發出叮噹一聲,硬是將傅明的刀刃頂開幾分。
傅明性子急些,刀鋒猛下貼著槍桿斜削,原本以他經驗只會刮下一層毛屑,不想竟斜切入木,硬是劈下一片木條。
「好刀!」傅明兩眼精亮,他血氣翻湧,似是感受不到兵刃威脅,竟就著架勢便往傅聰側下而去。
鏘鏘!兩聲刀鳴,傅聰槍桿一橫橫掃傅明腰身,傅明一驚回刀去擋,槍尖頂過刃背,一陣嗡鳴,震得兩人虎口生疼。
臧六江不清楚兩人身手如何,乍看還以為兩人是打的有來有回,心裡也放鬆不少。
不想就在這時,傅明腳下一歪,重心不穩向前猛去,傅聰嚇了一跳,腕子一揮便急收長槍,想要避開傅明。
可還是太遲,就著這個力道這個速度,傅明這一槍紮實了八成就是個殘廢,說時遲那時快,臧六江猛抽一槍,明明是筆直的槍身卻如長蛇一彎,猛地便襲刺到了傅聰手中槍桿之上。
那槍尖大力一彈,避開臂膀筋脈,險險地擦過傅明臂膀,霎時便刮開一層皮肉,血水傾瀉而下。
傅聰嚇得臉都青了,連忙伸手去接傅明,胸膛之中都快停跳了,看著傅明衣衫被血水染紅,腦袋裡是一片空白。
「怎麼了?」
外頭的動靜這樣大,就連一院之外的余淮水都聽見了,連外衫都沒披一件就匆匆地推門出來,見傅明竟滿胳膊的血,頓時慌張地疾步過來。
「擦傷。」臧六江受過的傷多些,扳過傅明的胳膊來看了一眼,心裡暗暗地鬆了口氣。
這血只是看著嚇人,傷了些皮肉,養好了就沒事了。
「是啊大哥。」
傅明也從驚嚇里回過神來,雖說心悸於剛剛的危險,可傅聰兩隻顫抖的手臂反倒更讓他憂心:「養好了就沒事了,你看,這都不疼。」
說著,傅明還要抬起胳膊來展示一二,被幾人連忙壓住了手。
「我去取些藥來,傷口不深敷了藥便好了。」
余淮水腳程慢,傅明受了傷,傅聰又是這副擔憂的模樣,只得臧六江去跑一趟,他脫下自己的褂袍披在余淮水身上,匆匆便離開了。
「怎麼非要比劃兩下?」
余淮水看著傅聰的臉色,知道他往心裡去了,與傅明對了個眼神,想要寬慰自己這個看似粗糙實則細膩的大哥一二:「是要背著我去參加武林大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