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蒙汗藥.....是誰給你的?」
遙遠的山頭,正給臧遠報帳的林大頭打了一個極響的噴嚏,讓對面的王爺用不善的目光狠剜了幾下。
「他病了,帶他下去喝藥。」
不敢喊冤的林大頭哭喪著臉,被齊一齊二架出了書房。
藥是迷暈衙役時林大頭給的,可桂花酒釀里的迷藥是余淮水自己摻的,怎麼樣也算不到林大頭的頭上,余淮水腦袋一歪,是怎麼也不肯說的意思了。
「你不說,別當我不知道...」
臧六江那犬牙又尖又韌,磨在余淮水的腕子上有些疼,他像是一匹不太聽話的惡狼,在黑暗裡褪下了自己那層好狗的皮囊。
「林大頭管著這些,沒我允許他不會給旁人用的.....是不是他給你的?」
余淮水裝死,臧六江便去抄他腰窩,兩下就撓的余淮水裝不住了,笑著去撈腰裡作惡的手:「再鬧滾下去!」
臧六江自然不肯滾,撓癢的手打著轉,便往不正經的地方去,床帳里的笑聲從大到小,又漸漸變得不著調。
余淮水家的蠟燭鋪很久沒有開張了,尋常人不知道他家賣蠟燭,臧六江這樣的土匪闖店更是不許,傅聰傅明知道了,是要把人拉出去痛打再掛著登徒子的牌子遊街示眾的。
可余淮水背著人,擦了火給土匪看貨,還許人家上手驗收,床帳里黑漆漆的看不清楚,那就湊近了焐熱了仔細地瞧,不過這賣不賣,也得余淮水鬆了口才成。
支在懷裡的腿力道不小,臧六江被蹬地往床帳外倒,余淮水食髓知味,被臧六江瞧一眼蠟燭便緊張地不行,哆哆嗦嗦地支著他的手臂,不許他再繼續動作下去。
「我...這幾日沒有歇好.....我從前沒有這麼快的......」
哪個男人不好面子呢,臧六江表示理解,遂一把拽了余淮水的腳腕,往肩頭一扛,側頭去叼他一樣哆嗦的小腿,扯開了人便力道不小地去測蠟燭長短,只幾下便熄了燭火,沾了滿手蠟油。
讀書人是好,全身除了腰杆子是硬的,旁的都軟綿綿的,罵人也只是那麼兩句,什麼王八蛋牲口什麼的都聽了幾輪,毫無威懾力,甚至聽的人愈發手癢。
余淮水見他不吃罵,伸手便去抓臧六江跪在兩側的腿。
若是平日瞧得見的時候,臧六江也就躲過去了,可今兒罩在黑乎乎的床帳里,這一把便被余淮水抓瓷實了。
那些細碎的傷口才剛結了痂,臧六江渾身一抖,攥著余淮水腳腕的手下意識便用力了。
「...你怎麼了?」
余淮水心細如髮,立刻便察覺到臧六江這腿上似乎裹了不少紗布,黑暗中他瞪大了眼,一翻便要爬起身來去燃床邊的燈。
若是被余淮水瞧見了傷,八成是不會繼續了,臧六江千里迢迢打東南沿海趕赴京城,可不能被幾處傷給壞了好事。
余淮水剛一察覺,臧六江便俯身下去,連推帶阻,連哄帶騙,說這戰場上哪有不受傷的,挨刀剁兩下只當被蟲咬了,有點傷口都是功績,論功行賞這都是證據。
「什麼戰場?你去哪了?」
越抹越黑,身下掙扎的力道愈發大了,臧六江知道余淮水吃軟不吃硬,當即放下身段,在余淮水的耳朵邊上念叨自己疼了。
身下的掙扎霎時停了,余淮水生怕自己再碰著臧六江的傷,手腳一伸,呈大字便躺在了床上。
「這幾日你去哪兒了,不許瞞我...若是說不得,就告訴我是傷著哪了,要不要緊..... 」
余淮水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臧六江便拉起他的手來,讓他手觸為實地體會了一下眼下最緊急的是什麼。
初摸還沒回過神來,再摸,余淮水像挨了咬,一下便把手抽了回來,劈頭蓋臉便往樂不可支的臧六江身上招呼,打的臧六江連連求饒。
「疼了,哎喲,疼死我了...... 」
臧六江叫的誇張,余淮水薅著他頭髮的手可毫不手軟,大有一副力拔山兮氣蓋世的氣勢在,畢竟臧六江項上人頭還在,扯兩下頭髮腦袋難道還能掉了不成。
臧六江眼珠一轉,叫的更真情實感了些,順著力道往下倒,嘴裡細碎地嘀咕:「出血了,腦袋上也傷著呢...」
余淮水那手哆哆嗦嗦的,也不扯頭髮了,捧著臧六江的臉便去扯床帳,連燈都等不及燃起,借著月光往臧六江的臉上瞧。
哪有什麼血啊,乾乾淨淨的一張臉,最不和諧的就是眼角眉梢的不著調,余淮水知道他又在唬人,抬手便要打,被臧六江一把搶過床帳來,又一次堵回了被窩裡。
土匪買到了稱心如意的蠟燭,報余淮水以自己的藏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