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刀,沿著箭頭沒入的位置輕輕劃開一個小口,順著露出的皮肉估摸箭頭是斜著扎進去還是正著扎進去。
找出拔出箭頭的最佳位置,一點點撥開上面的皮肉,劃出足夠的空隙。
這個過程手要快刀要穩,不能有片刻的遲疑,不然流出來的血會迅速瀰漫遮擋傷口,影響下一步動作。
胡秀兒忘了周圍的一切,全神貫注分撥皮肉,仿佛不是在侯府,而是在東河鎮的肉攤前,從一塊包裹著筋膜骨頭的肉塊里精準的分離出指甲大小的脆骨。
終於探到箭頭的底了,空隙也足夠大了,胡秀兒用刀尖挑起箭頭,輕輕往上一挑。
一個完整的箭頭便從皮肉里剜了出來,依然跟箭杆相連,幾乎完好無損。
取出箭頭後,胡秀兒立刻用烈酒沖洗傷口,撒上大夫給的金瘡藥,然後用乾淨白布堵住傷口,用布條綁好。
早就被灌了麻沸散的雲雁,除了用烈酒沖洗傷口時腿不自覺地抽動了幾下,幾乎一動不動,讓胡秀兒能不受影響專注手上。
胡秀兒拿著木羽箭走了出去,她以為起碼過去了一刻鐘,卻不知連半刻鐘都不到,外面的人見她這麼快就出來了,還拿出了一支完整的木羽箭,都驚呆了。
老大夫都忘了顧清晏還在屋裡坐著,急切地衝到胡秀兒跟前,把那支木羽箭翻來覆去看了又看。
見上面竟然沒有扯出來一丁點皮肉,箭頭也完好無損,跟箭杆相連最脆弱的部分也沒有裂痕,忍不住懷疑,
「你不會是把傷口處切開了一個大口子吧?出血多嗎?人怎麼樣了?」
胡秀兒一點也不生氣,認真回道:
「我沒切大口子,就在箭頭上方和斜下方各切了一指寬,血已經止住了,人應該還好,我探了探她的鼻息,氣挺足的。」
老大夫雖說不相信她,但是對雲雁很負責,沖這點,她覺得他應該是個好大夫。
值得敬重。
顧清晏可沒這麼好性兒,見老大夫不僅不相信胡秀兒,還反覆說只切開那麼一點點根本取不出箭頭,更不可能這麼快,連宮裡的醫女都做不到什麼的,
不由沉下臉道:
「傷者就在裡面,情況如何,你進去一把脈便能知曉,若是不信,可另外找個丫鬟再看看傷口情況。
你覺得不可能是你見識淺薄,不代表她做不到。」
老大夫不敢再說什麼,胡秀兒見顧清晏這般信任她,手臂似乎都沒那麼酸疼了。
也不知道怎麼了,跟刺客拼殺都沒取箭頭那麼累,她現在手甚至都有些抖。
老大夫進去給雲雁把了脈,放心不過,又找了個小丫鬟看了看傷口的情況,這才相信胡秀兒沒有說謊。
她是真的能做到從極小的切口裡取出箭頭,刀法還乾淨利索,完全避開了經脈要害,堪比刮骨療傷的扁鵲,這個發現讓老大夫欣喜若狂。
顧清晏本想拉胡秀兒到身邊坐下歇歇,連茶都幫她倒好了,他現在心裡愧疚難當,不做點什麼難受的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