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想法和做法都不在他能控制的範圍,他就算再百般算計未雨綢繆,也架不住她單刀直入另闢蹊徑啊。
不到最後一刻,他永遠猜不到胡秀兒會做出什麼來,就像現在,她居然想跟皇后直接攤牌了。
但凡上過牌桌的人都知道,打牌想打贏得會猜牌會算牌,得提前看好自己手裡有什麼底牌,對方手裡有什麼好牌。
這樣才能在對弈中獲勝。
可胡秀兒偏不這麼幹,她甚至都沒想過自己手裡有什麼牌,也不管對方手裡有什麼牌。
直接掀桌,不玩了。
顧清晏看著咳的有些狼狽,已經維持不住淡定表象的皇后,忍不住想笑。
這大概就是任你百般算計,也敵不過她一拙破百巧吧。
遇到胡秀兒,即便是皇后也得自認倒霉。
皇后終於平復了呼吸,她看著胡秀兒,心情很是複雜。
有種秀才遇見兵,不知該從何說起的鬱悶。
想了想,還是從頭說起吧,
「我雖是嫡出,卻並未養在家中,生下來沒幾天就被送到了庵堂,只因我出生那天,我的庶弟也出生了。
祖父請了高人來為我們批命,說庶弟是我家的麒麟子,將來勢必功成名就,光耀門楣。
說我命格古怪,養在家中會克父克母,影響家中運道。
於是,我就被送到了庵堂,交給老尼姑撫養。」
胡秀兒看向顧清晏,她問的問題皇后一個也不回答,反倒給他們講起往事來,是怎麼個意思?
顧清晏給了胡秀兒一個少安毋躁的眼神,以皇后的城府心機,願意給他們講這些,說明並不想與他們為敵。
這是好事。
皇后抿了口茶,繼續回憶,
「也許外人覺得我一個嫡女被送到庵堂,從小就過那種清苦的日子,很悲慘。
可我自己並不覺得難過,庵主和師父們對我很好,也不太約束我。
我只要把每日功課完成,就可以在山野間四處跑著玩,春日賞花夏日摸魚秋日摘野果,冬日出去玩雪。
每天無拘無束,自由自在,還能結識到有趣的小夥伴,一起烤魚烤鳥蛋,日子過的很是開心呢。」
聽到「小夥伴」三個字,胡秀兒不由扭頭看向顧清晏,顧清晏也在看她。
倆人對視一眼,都默認這個小夥伴指的應該就是聖子。
看來聖子沒說謊,皇后跟他確實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哪怕至今回想起來,皇后的神情還是愉悅歡快的。
皇后話音一轉,語氣變得沉重了起來,
「只可惜,這麼開心的日子我只過到了十三歲,就被接回了家。
並不是他們良心發現,終於想起我這個流落在外的嫡女了,而是他們意外得知了一個消息。
皇上要給自己的親侄子指婚,看中了我那位才名遠揚的姐姐。
而我那位姐姐不想嫁,我爹娘捨不得她嫁,又不敢惹皇上生氣,就想起我來了。
畢竟我也是嫡女,長得也不差,只比姐姐小一歲,也到了能定親的年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