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說完我已氣喘連連,傷口處疼得再忍不住,靠在沁馨身上喘著氣。
「昭儀喝口茶吧。」
孟采瑤讓宮娥為我送上一盞茶,我接在手中抿了一口放回盤中,接著道:「方才臣妾已確定漆毒就在虎頭帽的內襯上,請張太醫再查驗一次,以證明臣妾沒有妄言。」
張太醫惴惴不安用手帕墊著虎頭帽仔細驗看,他不辨漆毒已讓沈業不滿,要再看不出來,他恐怕要吃大苦頭。他用銀片在內襯上輕輕刮蹭,又在一塊深色的手帕上蹭著,不一會手帕上就有一層白色的絨毛,內監托著手帕置於沈業面前,沈業嫌棄道:「拿遠些。」
我不禁愕然,這小內監和張太醫一樣糊塗,怎可拿有毒之物離君王這麼近,幸好沈業一心都大皇子身上,若是平日非得以刺王殺駕之由處置他不可。
沈業問道:「這是什麼?」
我搶在張太醫前答道:「這是漆樹葉子上的絨毛,正是害大皇子中毒的罪魁禍首,定是有人偷偷把它塗在了虎頭帽內側能直接與皮膚接觸到的地方,大皇子又是嬰孩體質弱皮膚嬌嫩,才能讓大皇子中毒這麼深。」
「去查。」沈業臉色陰沉,大怒道,「采瑤,從你宮裡開始查,誰敢用這種陰毒的手段害朕的兒子,立即處死。」
孟采瑤起身吩咐下去,又看了看我,對旁邊的人道:「拾翠殿的宮人一個都不能放過,尤其手上起了紅疹,近兩日身體不適的,都要仔細查問。」
宮人應聲退下,各自忙開。
孟采瑤走到我身前,我正要起來她卻正色道:「昭儀身子有傷不必多禮,方才本宮愛子心切錯怪了妹妹,還望妹妹不要在意,本宮給妹妹賠個不是吧。」
她這麼客氣倒讓我不知所措,連連道:「不用了不用了。」
第44章
拾翠殿宮人不少,從最低等的粗使宮人到孟采瑤身邊的貼身宮娥站滿了院子,由沈業身邊的內監首領朱義和張太醫挨個點名查問。
沈業果真是累了,他歪在榻上用手支著下巴,眼皮都快要睜不開。宮中慶典向來如此,皇帝寅時就得起床,為不衝撞祖宗神明不能吃葷腥只能喝一點薄粥墊墊,他幾日前就得開始齋戒,每天吃的比兔子還素,還不能吃太多。
我剛進拾翠殿時一眼瞟到沈業蠟黃的臉,險些笑出聲。
朱義檢查地格外仔細,每個宮人反反覆覆看兩三遍才能關門,這樣一來等待的時間格外漫長,我便有些坐不住,孟采瑤心思細膩,見我身子都挺不直了,讓宮娥換了有靠背和扶手的椅子給我坐,遠遠朝我彎了彎嘴角,又上了果盤來。
我剛用銀釺紮起一塊香橙送入口中,外頭傳來一聲呵斥,緊接著有人掀開帘子從外面走了進來,朱義拱手道:「陛下,兩位娘娘,嫌犯找著了。」
沈業睜開眼睛:「帶進來。」
居然是個宮娥。
朱義恭恭敬敬道:「拾翠殿共有四十二名宮人,只有這丫頭手上有淺淺的紅痕,拇指指尖痕跡最重,人已待到,還請陛下定奪。」
沈業身形未動,沉聲道:「自己招吧。」
孟采瑤的臉色變了又變,呵斥道:「紫荊,真是你乾的?」
叫紫荊的小宮娥顫顫巍巍抬起頭,神色慌張手也在發抖,哆嗦道:「奴婢不敢…不是奴婢,還請娘娘明鑑。」
孟采瑤側目,立即有人出去了,隨後拿了條手帕進來放在眾人面前,對孟采瑤耳語幾句。
孟采瑤道:「紫荊,這是從你房中搜出來的,你若是問心無愧,就用擦個臉,一炷香後本宮就認定你的清白,如何?」
她眼珠一轉已有凌厲之色,唬得紫荊小聲啜泣起來。
沈業見此情形怒不可遏,壓著怒氣道:「謀害皇子,你可知是什麼罪名?」
紫荊立刻伏在地上咚咚磕頭,轉眼間連磕了十幾聲,抬頭時額頭紅腫一片,我別過頭去不忍心再看,只聽紫荊道:「奴婢不敢…奴婢知錯了,請陛下饒恕。」
隨即一五一十把緣由說了出來。
太后將我擄去福康宮那晚,沁馨送完蠟梅回到太液池只見到了豆蔻和趕來的寶琪,細問才知我被人帶走,著急忙慌地稟報給沈業,沈業本打算留宿拾翠殿,一聽我的消息便帶人去了福康宮。
孟采瑤知我身受重傷後馬不停蹄來看我,把大皇子交由乳母和紫荊看顧,乳母半夜睡醒解手,留下紫荊照料大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