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是不過了,分明是太過了。先前好好的姑爺成了王爺,卻翻臉不認人把小姐關在此處,一關就是三月,不許出門,更不許人進來,外頭一群守衛把院子圍得跟監牢似的,就是故意挫磨人,真不曉得是造了什麼孽惹上這等事!」
沈曦雲剛被囚困時也曾憤慨疑惑,但日子久了,回顧往昔才醒悟,不過是大燕尊貴傲然的淮王殿下不容許一個粗鄙商女頂著他妻子淮王妃的名號在燕京行走罷了。
她的存在,是淮王曾從雲端落凡塵泥濘的證明,是他顯赫耀眼人生的污點,所以要放在眼皮子底下關著,免得叫燕京權貴見著了,墮了他的顏面。
掩蓋住一絲自嘲,沈曦雲拍拍春和的手寬慰,連累春和、景明兩個丫頭跟她一起關在這兒已分外自責,再叫她們為這些事煩心她更不願。
只得撿些近日在這方寸院落里高興的事說說,「昨日乞巧節夜裡西郊放了煙花,好看得緊,春和你看了嗎?」
又指著窗外,「我瞧這場雨把樹上的胭脂脆打落下好幾顆,待會兒我們去撿果子吧。」
春和哪裡聽不出小姐的安慰之意,只得強撐出笑意應是。
可還沒等換好衣裳,院外傳來哐當推門聲,及景明的叫嚷。
「何人膽敢擅闖!?」
沈曦雲急忙攏起外裳走到門邊,瞧見屋外台階下立著五個穿黑色緊身衣的男子,頭戴面巾只露出一雙眼睛,縱然對面景明已經拔出短刀相迎,卻依舊氣定神閒,赤手空拳站著。
唯落在最後一人的手上持著托盤,放著一壺酒。
領頭的見正主兒出來了,輕蔑看一眼兩個婢子如臨大敵的神色,也不廢話,不甚規矩地行了個禮,「沈小姐,或者……該最後喚您一聲王妃,我們是淮王手下的暗衛,奉殿下之命,前來給您賜酒的。」
沈曦雲指尖掐住手心的軟肉,用疼痛強讓自己鎮定下來。
她也不是被輕易糊弄的性格,這群人身上一絲標誌也無,面容不顯,她怎麼相信真是謝成燁派來的。
她是這麼想,也這麼問了。
領頭人再行一禮,「殿下事事周全,自然考慮到此事。」說完,從暗袋裡拿出一枚玉蟬要遞到沈曦雲跟前。
景明持刀要攔,被沈曦雲阻止。
她接過玉蟬擱手裡仔細摩挲,確實是謝成燁恢復身份入京那日,她親手系在他腰間的。
彼時她只知自個撿到的夫君搖身一變成了當今淮王殿下,想著雖說他流落民間時失憶但兩人那份情誼是真的,於是特意把娘從前在慧覺寺為她求平安得來的玉蟬給他。
「在燕京,你若想我了,便瞧瞧這玉蟬,見物如見人。」她那時揚起笑臉,是這麼同他說的。
可一切是她自作多情,原來淮王殿下一直有個心上人,兩小無猜,他因著失憶把她當作那位心上人,才會答應她成婚,才會對她那麼溫柔,琴瑟和鳴。
她自以為的那份真切情誼是她偷來的,挾恩圖報,拆散一對璧人,他大約恨極了她。
因此他恢復記憶,覺著她作為他和心上人二人間的絆腳石礙眼,倒也正常。
被關在別院禁足三個月,這些事,她都是能想明白的。
可他為什麼……她望向那壺酒。
領頭人察覺到她的目光,明白她已驗明玉蟬真假,於是接著說:「原本不該如此,雖說以沈小姐的出身家世委實夠不上當王妃,當個妾是不講究的。可一來此前王爺回京時朝野皆知他已在江州成婚,二來,王爺昨日行冠禮,向聖上陳情,將沈小姐降妻為妾,不想聖上駁回了這一請求。」
沈曦雲曉得了,謝成燁到了原本該議親的年紀,著急迎娶自己的心上人,可自己占著他的正妻之位,尋常手段處理不了,他決定行非常手段。
「沒有旁的法子了?」她苦笑,比如和離,她亦不想此時占著他妻子的身份。
「皇族婚事,自古便是難和離的,況且殿下的意思,可不是如此。」領頭人行禮回復,動作規矩但言語間無甚尊敬,出發前,殿下是千叮嚀萬囑咐過,這位陰差陽錯幸運當上淮王妃的沈小姐必須死,她若不配合,就只能動些強制手段了。
沈曦雲惜命,可五個功夫俱佳的暗衛,縱使她並上春和、景明三人搏殺也不可能有勝算,而且,她並不想連累她們二人。
她盯著那壺酒沉默片刻,思緒幾個來回,終於意識到,此刻閻羅臨門,她已無路可退。
「既然如此,我先謝過殿下恩典。」
話音一落,領頭人面巾下露出滿意的笑,春和、景明卻俱扭頭看向她,「小姐!」
沈曦雲不敢回看二人的眼神,她悽然一笑,「只是我衣裳未換好,可否容許我換身鮮亮衣裳,再同我的丫鬟交代幾句。」
自知三個女子在他們面前翻不出什麼花樣,暗衛應下。
喚春和、景明進了屋內,她先叫春和把箱籠里當初特意從江州帶來的桃紅繡金珍珠羅裙找來,換上衣裙,又把此前藏好的木匣翻出放到春和手裡,春和不肯接,她做惱狀令她接下。
「這是我原本來燕京備下的財物,還有你們的賣身契,你們拿著它離開燕京,回江州給府里報個平安,就說我假死脫身,這身份不能再用,往後不會再相見。此後,你們是留江州還是去他處均可,你們自由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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