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姓謝,是大燕的國姓,名成燁,是開國皇帝謝倉親自為長孫所起。
這個名字背後,是皇室宗族的期待,是鐘鳴鼎食的權力,是你的青梅竹馬孟小姐在燕京殷切等待的身影。
轉念又咽下。
她魔怔了,同失去記憶的謝成燁說這些做什麼?只會加深他日後的懷疑,懷疑她是不是早知道他的身份,故意救他,故意讓他欠下一份情,故意同他糾纏不休。
最後,同那日元宵回府的馬車上那般,她輕聲道:「是,我知曉了。」
只是這回兒,她決心已定。
「公子做下這些承諾,是公子寬厚,不代表我能得寸進尺,肆意行事。」她見謝成燁又要開口,搶聲道:「請公子容我把話說完。」
謝成燁無奈放開她,與此同時,心髒劇烈跳動,幾乎要破胸而出。
平生十九載春秋,上次這般,還是建元二年京郊的圍殺下,父親把他推遠的時刻。
一番搏殺下鎧甲早已破損不堪,傷口滲出血,沉重而急促的呼吸聲在他耳畔迴響。
「阿燁,快……快跑。」
猛烈跳動的心髒昭示著一旦離開,他與父親將死生不復相見,但他無能為力,咬著牙忍淚往遠處跑去。
恰如此刻,他指尖微微顫抖。
明明感覺任由窈窈說下去,事情將徹底走入另一番境地,覆水難收、徹底失控,但他無力阻止。
抑或者說,阻止無用,他就算不逃跑而是留在原地,父親就能活下來麼,他能捂住眼前姑娘的口鼻一時,能捂住一世麼?
少女從衣袖間抽出一張捲起的文書,遞到他跟前。
「這紙和離書,便是我的誠意。」
「明日,若是公子恢復記憶後,憤慨不齒於這樁婚事,即刻便可簽好和離書,全當沒有這樁荒唐婚事。當然,如果仍嫌不夠,需要我補償些什麼,只要是我沈家能拿出的,定當竭盡全力。」
哪怕天家貴胄看不上一個普通商戶家的誠意,她的態度須得謙卑恭敬。
說著,她把和離文書鋪開。
謝成燁僵硬著手臂,斂眸,機械地看著紙上的字眼。
入目是一手端莊秀麗的簪花小楷。
上回見這手字,是大年三十除夕夜,她拉著他在棲梧院的裡屋守歲,熏籠里炭火正旺,把屋裡烘得暖洋洋的,那姑娘紅著臉,嫌剪窗花無聊,從床邊箱篋里翻出紅紙,讓他磨墨,寫起八日後成婚的婚書。
他那時神情不屬,想的是永寧自燕京傳來的消息,因此對婚書內容早已模糊,只記得她那手字,不似民間普通人家女子所書,筆底春風,墨韻天成。
沒成想一去二十日,再見,竟是在和離書上。
他心上懸起的巨石隨之砸下。
一語成讖。
但他仍然不解,窈窈是因何故如此擔憂他恢復記憶後翻臉不認人,莫非這些時日在他不知曉的地方發生了什麼。
「窈窈。」
他迫近沈曦雲,向前一步,她後退一步。
朝堂之上能言善辯、互打機鋒的嘴失卻了遮掩意圖的本事,他全然憑心去問。
「你到底是因知曉了何事決心同我分開?」
譬如,他的身份。
沈曦雲恭恭敬敬地奉上和離書,答:「並非知曉何事,是這些日子想通了。」
方才思緒混亂,他看不真切,走近些細觀了才發現,紙上墨跡已經完全乾涸,邊緣泛黃。
謝成燁察覺到不對,眼睫落下陰翳,用手指輕觸直面,感受到紙張上一絲不易察覺的粗糙感。
這絕不是今日內所書,至少,也有十日光景。
心上潑來一盆冷水,讓他躁動不安的心緒冷靜半晌。=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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